一次,我们梦见我们是不相识的。我们醒了才发现我们爱着对方。——泰戈尔
回京后,正赶上雍正八年的元宵年宴。赶在过年之前,父皇下达了册封我为明亲王的旨意,并令人为我出宫建府,同时也令人一同为宝贝勒、贝贝勒一同建府。
之前弘历、弘昼一直住在宫中,这次为着我的缘故,两人却是要搬出来了,而且我和弘历竟然还是邻居。为了这个,我与他们吃了不少酒。兼且旁边还有身着重孝的弘晓——今年怡亲王去世了——皇帝特许他放开了乐呵一夜,但他愁绪满怀,一杯又一杯,只是在吃闷酒。最后竟拉着我,一边叫大哥,一边就和我碰起杯来,我自然不能不奉陪。
心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我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过阿莼了。
很难想象人竟然会有那么多尖锐刺痛的念头,每次我抬起头看着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时,心中涌上的嫉妒之情难以自抑。堂上有水晶盘,盘中盛着颗颗光润的明月珠,这是我游历归来后为他补上的生辰之礼,此物不仅珍奇,寓意也佳,雍正皇帝喜悦之下,在元宵年宴时也把它们摆上来令诸君开眼。
我也错过了阿莼的生日,现在,我却连见她一面都是无法。
而这个人,他随时随地可以见到阿莼,甚至想要对她做出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他合法地拥有阿莼。
我强迫自己把思绪从这个危险的方向转移开来,转向生日礼物这件事情上去。
一路上我都惦记着这一件事情。我寻人细细地打探过她的任何一点信息,我知道,她的生日是在九月二十二,太后在的时候,为着温恪公主的旧事,每年都会在自己宫中为她小小过个生辰。太后薨后,就连万寿节也惯常不大办,阿莼的生日更是许久没有办过了。
心脏的每次跳动,都牵扯起心口的微疼。
伤口是一个莼字。
我和她实在隔得太远了,思念难抑、茫然痛苦的时候,这道伤痕能带给我一种哀静的满足感。心上带着她的名字,就像一个虔诚的祈祷,一个永不变换的诺言。
其实曼沁罗完全没必要嫉妒阿莼,她不过是一时做了阿莼的替身,就心心念念,不能或忘。而阿莼呢,在此前一直做着一个死去公主的替身。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难受。大概爱着一个人,总会有些感同身受。哪怕她自己并不在意。
我为阿莼准备的生日礼物共有十数件,比如我在澜沧江那边发现的森林里发现的一块千年琥珀,它的年龄大概能追溯到史前,里面有两朵白色的不知名史前花朵,花型与兰花仿佛。珍奇的是,这两朵花竟然是天然的并蒂状。
有趣些的是江湖上寻得的一把宝剑,名为青霜,据我考证,应该就是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曾提到的那一把。寻常的就是一套胭脂水粉,是京城宝香斋里镇店之作的一整套胭脂水粉,里面光是口脂就有石榴娇、嫩吴香、洛儿殷等十六种不同颜色,其中使用的不同讲究还让店铺附赠了一个丫鬟——用于讲解脂粉使用方法的。
其余首饰、衣物之类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听曼沁罗的说法,要想在女子面前讨巧,这些也得懂些才成。我为阿莼寻来一件霓裳舞衣并头面首饰,据考证和当年杨贵妃跳霓裳羽衣舞时穿戴的装束一模一样。这当然不是拿来穿的,只是让她看着赏玩有趣罢了。
还有一个做苏州菜的厨子,过些日子我就想办法把他安□宣妃宫中的小厨房里去。
我做足了功课,奈何现在佳人不在眼前,一切都是白搭。
雍正皇帝很是高兴,也颇喝了几杯,就开始和张廷玉吹牛。
“以前我们兄弟几个字写得都好,就是老八写得不好,我的字最开始也不好,不过勤能补拙,后来最得汗阿玛喜爱的,还是我练的那一手董其昌字,只是我怎么写,总也赶不上汗阿玛啊!”
他微微摇头,十分感叹的样子。
张廷玉笑道:“陛下和几个王爷,字自然都是好的,只是陛下格外孝顺些,临摹的是圣祖爷的字,到后来几乎就以假乱真,真是功力非凡,老臣也听父亲提过,圣祖爷每次提起四阿哥的字,那都是满意再满意,真是简在帝心啊!”。
雍正皇帝听得笑起来,点头道:“就数你张廷玉会说话!我也不是有意去模仿圣祖爷的字,不过是天然爱好相同——如今他们兄弟几个,又是各有所长,弘历擅长书画,弘昼画画尤好,如今弘晖更佳,他那笔字你们真是没有见过,与史上诸多先圣都有不同,自成一体啊!”
众臣听得都是大为好奇,雍正皇帝吩咐道:“弘晖,你派人去你宫中把朕上次与你写的书信取来,苏培盛,你也去把明亲王的回信取来。”。
果然,又要开始丢人了。我默默扶额,厚着脸皮笑道:“父皇,无需派人去取,此刻便在儿子袖中。”。
皇帝笑道:“你怎么把这东西塞袖子里?”。
我回他:“并非儿子对父亲墨宝有所不敬,只是自从接到信后,心中感念,不敢稍离,便日日搁在袖中。”。
话音一落,满堂人声顿时喧哗起来,人人抢着上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