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我们见不着我姐,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你。”
“哦,小叔。”他笑得很甜,“之前忘了告诉你,我姐读高三那会儿我有次一调皮,就往她房间装了几个摄像头。跟你说,高科技,可不是那种只能往前调天记录的那种。这么些年,带子都装了一整个柜子啦。”。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明柯笑嘻嘻地说:“我就变态怎么了,再变态还能有你变态啊。”
说着把电话挂了。
阿莼妈妈震惊地瞧着他:“明柯你——”。
明柯把手机递过去,浅浅地一笑,眼角弯起:“妈,我诈他呢。”。
阿莼妈妈大怒:“你当我是傻子,你在你姐房间装摄像头怎么就能诈你小叔了?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柯“嗨”了一声,愁眉苦脸地说:“我伟大的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下。我真没做这么变态的事儿,装摄像头?那可是我亲姐,又不是犯人,也不是精神病,我又犯不着监视她,也犯不着研究她,干嘛装摄像头啊。”。
“就是,小叔不是把我姐的遗物都搜走了吗,我就骗他说,有几件东西里装着摄像头呢,这几天不是才在三亚爆出那什么群P,说不准他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总之都摄下来了,带子在我这儿呢……”。
“他心虚一定是他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可不能怪我对吧。”。
阿莼妈妈明显有点闹不清楚,想半天总觉得不对劲,又搞不明白事情真相,就发火说:“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儿!一个两个的,都闹不清白,我们阿莼都不在了——”。
说着,就哭了起来。
碰巧阿莼爸爸和一个人说话说完了,这时候赶紧过来问:“怎么了,又怎么了这是?明柯,你妈怎么了?”。
明柯低着头说:“我妈想我姐了……我也想……”那声音竟然也哽咽起来。
阿莼爸爸一脸惊异,显然没想到儿子也跟着哭,于是又赶紧给自己弟弟打电话。虽然我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也能想象那位小叔给烦得三尸神暴跳的样子。
我真没想到会看见这么混乱的一幕。
本来过来,看到这儿碰巧是清明节,就觉得应该会看见家人齐聚一堂哭祭明莼的景象。但谁能想见会有这种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和争风吃醋呢。
这还真是……很有阿莼风格。
她自己是清清白白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偏偏在她瞧不见的地方,总要闹出许多幺蛾子出来。
跟着他们坐飞机去到一个小人工岛上,才发觉那岛上一整片的全是花海。
所谓四月花开,牡丹花王芍药花相,杜鹃啼归荼蘼香梦。岛上交杂种植的全是这四种花,漫天漫地的花海,落英缤纷的盛大,香气袭人知昼暖,天涯知有素心人。
素心人的墓碑就在岛的东南方。
阿莼妈妈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慢慢给她烧纸钱,初时还掉泪,到后来,听着博大远深的海涛声,听着风吹过花林哗哗的声音,也慢慢止住了哀容。阿莼爸爸抚摸着女儿的墓碑,看着照片里阿莼天真灿烂的笑容,叹息说:“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孩子她妈,你也别太伤心了。”
“总归要过去的。”。
“总有一天,我们和她也会在下头见面的,不过时间早晚而已。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先慢慢等着吧。”。
他说着,竟然微微笑了笑。神情是那么的淡泊而悠远,仿佛真在向往着那一天。
我也一直站在旁边,瞧着我心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怔怔站了许久、许久。
过去
弘晖篇 第五十四章。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李商隐
明柯跟着父母烧了一回纸钱,也就自己孤伶伶回屋子去,我跟在他身后一路往里走,不免也有些惊叹建房子之人的奇思妙想。小小一座岛屿,远处是碧海蓝天,近处是花海云丛,住的是童话式的两层木屋,看上去真是十分有趣。
屋内空间极大,结构精巧,明柯看上去很是熟悉这里,一路大步走到露台上。
露台上一张复古绿的小圆木桌,桌旁两把鲜亮的橙色椅子,低矮的阳台角落里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大捧茉莉花。桌上一只三层的下午茶餐盘,渐次放着新烤的松饼、覆盆子蛋糕、水果塔,旁边还有蓝莓果酱。
桌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人坐在那里,拿起一只金色的咖啡勺搁到一旁。
明柯一把推开露台的那扇玻璃门,冲他冷笑道:“俞玄义,你倒很优哉游哉啊?”
俞玄义看着他,平淡地说:“很久不见了。”。
明柯看一眼俞玄义对面的空座,推开那把椅子坐到了阳台上。那阳台十分低矮,以明柯的身高腿长,可以轻易踩到外面的小路。这个阳台,根本是建来给人攀爬的。
明柯笑道:“可不是好久不见,自从我姐死了之后你就没在我们跟前出现过吧——爷爷今天还说起你了,说你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了。”他瞧了一眼那仿佛为某人设立的空座,嫌恶地说,“别玩这一手了行不行?还把蛋糕切好了放这里……我姐还能坐你对面吃东西啊?”。
俞玄义站起来说:“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