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卿匪帮的当务之急,是速暴黄桥铺团防局,夺得那两挺机枪、三十条步枪,突破百数大关,在地方形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势力。
经过整编,第二步是分配武器,除了原来的匪徒,还有二十名新入伙的可分得步枪。在骨干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把枪发给军事素质好的,只有邓联佳一人说,枪是团体的生命,不能随便发给不可靠的人。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保证新加入的人个个忠心耿耿。因此,他提议,要想得到枪支的新匪,除了有老匪担保,还要交十五担谷子做“抵押”。
此举深得张云卿赞同,遂当即拍板。会后,尹东波私下里问张云卿:“刚才那个发言的新面孔是什么来头?”
张云卿如实以答。尹东波说:“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没经过‘三伏天’考验还不能重用。”
张云卿点点头:“我会有分寸。”
尹东波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张云卿分析说:“我们的给养有限,不能再拖,暴了黄桥铺,除了夺得枪支,还可以解决棉衣、棉被、食盐、煤油等问题,就定在10月份吧。”
尹东波说:“给养问题好办,我从广西回来还剩下四千多大洋,足够开销一段时间了。依我之见,时间最好定在腊月,那时候家家户户忙着过年,再穷的也备有两三斤猪肉,过年团防局防备也松懈。”
“那就定在腊月吧。”张云卿说,“此事一定要保密,包括弟兄们,不到行动那一天,千万别透露半点风声。”
“我知道。”
“你马上把钻子叫来,团防局的情况必须提前摸清。打仗要知己知彼。”张云卿说。
张云卿如今已有单独的茅屋。他回到屋里才抽了两袋烟,张钻子就来了。张钻子一进门就被老旱烟呛得喷嚏连天,猫着腰说:“顺路,你都什么身份了,还抽老旱烟。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吃福寿膏(鸦片?)”
张云卿叩了叩烟枪,示意张钻子落座,叹道:“刚刚起家,哪有资格享受?你来得正好,黄桥铺好久没去了,你能不能再去打探情报?”
张钻子晃动着身子说:“除了我,谁还能胜任这差事?”
“我担心的是现在不同过去,张光文认识你,你这副尊容别人也容易记。一旦被抓住,那可是丢脑袋的事。”
“你不相信我?实不相瞒,我去打探情报根本不用抛头露面。在黄桥铺我交了个最要好的朋友,我晚上去他家中,就可以把我需要的情报全部打探到手。”
张云卿松了口气:“那好,今晚你去打探张光文的内部情况。”
张钻子去了两天,这天深夜正遇上张云卿召开骨干会议,部署攻打黄桥铺。
众匪头目认为,张光文是学生出身,谈不上有什么指挥能力,加上是快速提拔上去的,团防局内从下到上不会服,势必影响战斗力。以目前的实力,对付团防局绰绰有余。
正说到兴头上,见张钻子回来了。
张云卿起身道:“钻子,你先坐,再慢慢介绍那边的情况。”
张钻子坐下,满脸严肃地说:“弟兄们,我们的估计错了,张光文不是草包!”
张钻子一语惊人,众匪愕然,等听下文。
“他当上团防局总兵后,采取恩威并施的办法,很快制服了部众。接着,又雷厉风行整顿,把那些不愿听话的赶出团防局,从社会招收了新成员,制订新的规章制度,现在的团防局与过去比简直是天上地下,除了军容严整,内部管理井然,还有许多奖罚制度,鼓励训练,鼓励立功。丘八再没有赌钱、离队的,特别是严禁带外人入内。”
张云卿过去在张光火家当放牛娃时,张光文在外面读书,很少回家,到后来,也一直是读书。听张钻子如是说了这些话,张云卿几乎还有点不相信:“张光文一介书生,哪里学会了这一套?”
张钻子睁着鼠眼道:“这些年,你知道他在外头读的什么书?”
张云卿摇头。
“他在武冈毕业后,就去北方读保定军官学校。”张钻子唾沫飞溅,说,“读了两年当上了连长,因水土不服,只好跑回家。恰在这时,慕云率弟兄们暴了他家,他大哥张光火一气之下把弟弟送到团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