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人也在沉默。
一直到有人打开香槟庆祝,众人拍手鼓舞,如雷的欢呼让江湖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回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是她买的,隔了一年多,他仍然穿得很有型。黑夜里,一袭白衣的他,不会辱没翩翩佳公子这样的形容词。
徐斯脸上的表情很温和,看不出什么脾气,也看不出什么好神色。他见她终于看了过来,说:“我在等你说话。”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讥诮地一笑,“是吗?你难道不是一直欠着我一个解释?”
江湖的心里难过至极,她在想,解释?这么多这么多的因缘又如何解释得起来?她说:“你就当我是个任性的女人,兴之所至地做了很多让人感觉烦恼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给彼此惹来麻烦。”
她讲完就想即刻离开,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在这个男人面前全线崩溃。可是她的手被他扯住。
徐斯暗暗牵住她的手,没有人看见他的动作,也让她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所挣扎。
他很低声地,也是掷地有声地问:“真的不会再给彼此找麻烦了吗?”
江湖的心头无端一震,继而一股疲乏困倦浮上心头,“我也希望如此。我们一开始就是一场事关成败的交往,并不单纯,也不值得我们双方投入太多。如果权当是一场游戏,我想,参与者你我双方能更加释怀一些。你这样的人,真的要忘记一段过去,并不会很难。”
徐斯牵住她的手的力道紧了一紧,接着就猛地松开了她,“你说得对,放不下的是我,从最初到现在,被你放了几次鸽子,我没有那么容易释怀。但是,江湖,该放下的是你。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回到一个单纯的起点。”
江湖摇摇头,再摇摇头,“徐斯,还是算了吧,你不要为难我,也不要危难你自己了。你看你以前的日子多好过,那样不好吗?”
徐斯只是看着她,看得江湖心里有点发了毛,她难堪地别过头,他问她:“那晚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哭了?”
江湖转个身,寻到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出口,拔腿就跑。
风吹乱她的头发,冲入她的鼻腔,让她呼吸困难,让她流泪也困难。她就这么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地狂奔,也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似乎远离人群就能远离尘嚣,就能远离一切的烦恼和心魔。
徐斯还是追上了她,就在山脚的湖边。他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把她揽入自己的怀内。江湖挣扎着要离开,可是被他死死抱着不放。两人一路踉跄,双双倒在草地上,徐斯翻身压住欲起身的江湖,双手箍住她的头,狠狠吻了下去。
江湖从来没有被徐斯这么霸道地吻过,他的唇舌灼热,可以把她整个的吞噬,压迫得她几乎窒息。她无法躲避,只能承受。双手在纠缠中逐渐无力,她瘫在草坪上头。
徐斯慢慢抬起身体,望着她的眼睛。
江湖又哭了,眼泪从脸颊滑过,他伸手拂去她的泪。
“为什么又哭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一字一字很清晰地说:“徐斯,放过我,也就是放过了你自己。”
徐斯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江湖,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吗?”
江湖的身体逐渐僵硬了,她的双手慢慢搁在他们之间,把他轻轻挡开。他挺了挺身子,坐了起来,她跟着也坐了起来。
夜幕下,他们都坐在草坪上,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眼底到底流露的是怎样的情绪。
徐斯先开了口,“我们要把这个哑谜打到什么时候呢?”
江湖慌忙地截住他的话,“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会猜到我心里头最大的秘密、最大的困惑,或许——或许还有其他的事实,我还不知道的。可是,不要说出来,不要点破它,我们可能都负担不起。”
“你什么时候才能认为自己有足够能力去负担?”
“如果一直无力承受.我宁愿就此一直回避下去,远离这一切。徐新,我是我,你是你,我的情况不允许做成像你这样,请你——请你成全。”
徐斯霍然起身,无声离去。
江湖已经记不清她是第几次用这样的拒绝把徐斯推拒到心门之外,这是一种伤害,成为他自尊上头的一道伤痕。这也会是她心头的伤痕。
多少个夜晚的辗转,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情怀,已将她折磨到无力。这种凄凉无助的苦果,唯有自吞。她不能够向任何人倾诉,也没有资格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