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下的简小从突然在她怀里蹭了蹭头,嘟囔着说“忘川,忘川,你身上好香”,特别安谧特别纯净的声音,和自己,太不一样。
正怔愣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那样突现在她眼前:一如过去的挺拔,一如过去的尔雅,一如过去的,毫无感情的看她。
“给我吧。”何忘川走向鲍欢眼前,一把接过简小从,熟练的把她抱在怀里,又抬头说,“我先带她走了。”
鲍欢那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从吧台上移过一杯酒,她企图把力气发在酒杯上,“好久不见。”不细听,也许听不出来她话里亦有颤抖。
何忘川点了点头,就要转身。
鲍欢想从吧椅上起身,最终没有,只是微笑着说,“回去给她喝些醒酒的,姜汤和……”
何忘川此时已经转过身去了,略一停,道,“以后不要再带她出来喝酒了,她不能喝。”他知道,简小从是一喝酒就完全失去知觉的人,所以她根本不喝酒,连前几天简父一时兴起让她喝一点点白酒她都不肯。因此,不是鲍欢想方设法费尽唇舌,简小从不可能沾酒。
“何忘川,你就这么相信,简小从喝酒是我带的,不是她自己要求的?难道你不知道再精贵的鸟,也总有出笼的一天么?”这句话不是鲍欢的本意,只是鲍欢这人一旦心里有委屈,总会口不择言,尤其对何忘川,她总变态的希望自己的话能伤到他,只言片语也好,长篇大论也好,只要能伤到他,她就能,舒服一点。
何忘川身形未动,面色却急速低温,“鲍欢,简小从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的话,她对你怎样,她是怎样,你很清楚。所以,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另外,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只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话毕,何忘川便抬脚走出了酒吧。
很吵的地方,简小从能忍下来简直是奇迹,或者,鲍欢是个奇迹,何忘川想。
十四场
大年初五一大清早,简小从提着简妈熬了许久的鸡汤和一些稀饭出现在了何忘川家。
何忘川的春节长假休到初七就要结束,他昨天下午才陪父母去临市走亲戚回来,简妈一直很疼他,便催着喜爱睡懒觉的简小从来给他送鸡汤补身体。
何忘川所住的房子是他自己在工作两年后买下的,两室两厅,色调很简单的装修,简小从也很喜欢。和她正式交往以后,他就给她专门配了钥匙,简小从去C大的时候都一直把何忘川家的钥匙带在身边。
开了门,把鸡汤和稀饭搁在饭厅的长桌上,她轻手轻脚的步到了主卧,大概是昨晚太累太渴睡,何忘川并没有关上房间门,从门口露出的缝隙里,简小从一眼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他,和着一室黯淡的静谧。
她轻轻推开门,扶好,慢慢走向了铺着银灰色床单的大床,悄悄的跪在地板上,双手支着脑袋欣赏何忘川的睡容。
何忘川的睡相是很好的,虽然与床单同色的被子已经滑向了腰部,他的手也很不规则的摆放着,但他的表情却十分安详舒适。简小从的笑容在被捧成树叶状的手掌里绽放,像一朵就着绿叶开放的鲜花。
何忘川一醒来就看到了她灿烂的笑容。虽然房间里没开灯,虽然窗帘拉得紧闭没有丝毫光线偷进来,虽然他的视线还很模糊,但他知道,眼前这个正笑着的人,就是那个唯一能牵动他心弦的女人。被她的笑容影响,何忘川的心情好极。
“你怎么醒了?!”简小从惊讶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被何忘川突然睁眼给吓了一跳。
何忘川翻了个身,把被子拉上了一些,“我以为我在做梦。”
简小从笑道,“你就是在做梦,你梦见女神仙了!”说罢又笑嘻嘻的在床边坐下。
何忘川也笑,“不过,你一开口我就知道我没在做梦了,女神仙不会一惊一乍的。”
听出了话里的取笑,简小从嘟了嘟嘴,一把掀开何忘川的被子,“叫你讽刺我!快起来!让你媳妇儿来给你洗被子。”
何忘川仍是不动,保持睡觉的姿势看着简小从。
他被子下穿着很贴身的白色睡衣,衬出何忘川很好的身材,简小从甚至闻到了被子揭开一瞬间他身上散发的沐浴露香味,那是她最喜欢的哈密瓜味的沐浴露,她以前每次给自己买沐浴露的时候都不忘替他捎上一瓶,久而久之,何忘川也习惯了这味道。
看着看着,简小从就开始局促不安了,又把手中的被子重新盖回到何忘川身上,不去看何忘川眼角嘴角那缕深邃的笑意,径自走向窗户口,用力的拉开窗帘。
冬季温暖和煦的阳光一下就翻腾了进来,突来的光线让何忘川下意识的伸手遮了遮眼,正想对简小从说什么,却只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从自己手指的空隙里飞快地跑了出去,边跑还边说,“快点起床刷牙,我妈给你炖了鸡汤,再不来喝就要冷啦!”
何忘川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笑意,只得掀开被子起床。
简小从去厨房拿了个大碗,把鸡汤从保温饭盒里一勺一勺的盛出来,又打算去盛稀饭,被刚刷完牙准备回房间的何忘川瞥到,他笑道,“你觉得我能一边喝鸡汤一边喝稀饭么?盛那么多,你是存心要放在那里让它冷掉的吧?”说完,又干脆转身直接走回到了饭厅,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坐了下来。
简小从把鸡汤递给他,“全部喝掉,一滴都不要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