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刚赶来,便见到了江冽与鸟人斗得两败俱伤的画面,谁都没从谁手上捞到好处——但鸟人能牵动秘境,它抽空了秘境内的灵气,弥补自己的真元损耗,缓得比江冽快。
江冽提醒时诩:“它不是凡身,你要当心。”
三年前,他在秘境里被伤成个残废,他原本怀疑的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修真界有位修为更高的天才横空出世,现今看来,还有另一种解释。
神。
话音刚落,他袖口的芥子发了热,紧接着一黑一银两道光落地。
支镜吟惊诧地扫了路景昀一眼,但此刻没功夫理会他了,她站到时诩身边:“我来助你。”
同时,路景昀沉默着拔剑。
江冽好整以暇地捋了捋袖口,看好戏一般靠着树缓缓坐下。
便让他看看,神与凡俗,究竟谁是蝼蚁。
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第37章
此地尚萦绕冲天的魔气,触碰到云层化成了细碎的雪,飘扬洒落,如同罩下了一层阴沉沉的纱。
时诩九尾全开,妖气凝成了一道分割线,线的那边是高高在上的神,线的这边是卑微的凡俗——或者说,是除神以外,聚集在一处的人世各族。
当素日龃龉的不同种族因为共同敌人站成了一线那刻,秘境中所有生灵——无论是被困法阵内,抑或避于芥子内的,都听到了秘境发出的一声喟叹,旋即敲钟似的“当”声紧随其后,撞进了秘境内所有人的心里。
钟声余音袅袅,阵中蛊虫一般斗法的修士齐齐停了动作,陷入魇虚障的修士缓缓睁开眼睛,肆无忌惮蔓延的黄沙收回触手,安静地堆在原地。
那声叹息太过沉重,携着历久弥新的沧桑扫过所有人的耳膜,修为低些的修士们突然莫名其妙地悲喜交加,脸颊一凉,抬手居然触到了冷冰冰的湿意。
同时天际暴响一道雷鸣,刺目电光划破长空——
正准备悠悠看好戏的江冽眸光一厉,瞬身握剑挡在众人身前,落下一道剑气结界。
然而,那道雷电却没有劈向他们,而是劈倒了毫无防备的境灵……
烟尘迭起,境灵狼狈地滚出数丈,一脸匪夷所思,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皆是一惊,时诩探头看了看,化回人身,蹙眉抱怨:“嚯,这秘境偏心眼啊,方才追着我劈的雷可不是这样。”他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一道正在愈合的狰狞伤口:“缚州王你看看……那边的小兄弟,你也看看……”
他身上挂着的珍藏版骷髅头早在被秘境追杀时便不知所踪了,连被逐衡夸过“真绝色”的那位老兄都只剩下半个脑壳,把时诩心疼得难以言表:“瞅瞅我,再瞅瞅那崽种!他怎么连个血皮都没破?”
可是他们没注意到,连血皮都没破的境灵脸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支镜吟敷衍地跟着时诩骂了两句雷,话头一转:“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你感受一下灵气波动。”
缚州王对灵气较常人敏感得多,她说灵气波动不对,那必然哪里出了问题。时诩一怔,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听他那冷酷的干儿子沉沉地应了:“嗯,雷落下后,灵气便不再往境灵身上去了,我猜境灵——至少此刻的境灵,无法再控制秘境。”
江冽一直盯着境灵,将他的慌张收入眼底,为了验证猜测一般,反手一剑划向法球——这一次,随着“嗤”一声,法球如同气泡,轻而易举地就被他划裂了。
先前阻碍他的灵气网随那声势浩大的雷溢散,未被法球融化的修士们惊魂未定地掉在地上,一见这些邪魔外道,连高兴劫后余生的心思都没了,立刻屁滚尿流地爬向四周,恨不得当场再建个“不越关”。
他们都是一入四重境便被关进困阵,不知道境灵才是罪魁祸首,偏境灵此时只像个柔弱苍白的普通少年,身上半点压迫不带,便没人过多注意境灵。
这些修士的脸上明白写着“邪魔外道好可怕”,看得支镜吟和时诩额角直突突,连江冽都忍不住烦躁地压低眉,“啧”了一声。
趁着众人的视线短暂地从自己身上挪开,境灵手指飞快结印,化成一道青光逃向远方。
“少主,他要跑!”支镜吟回神,手中黑雾弓箭成型,作势朝境灵射去,却见江冽抬手,而后被命令了一句“收箭,不必管。”
“为什么不管?”
“他不重要。”
时诩闻言立即会意:“你有办法出去?”
比追杀那鸟人……哦不,境灵更重要的,可不就是离开这见鬼的秘境么,但秘境罩着时诩看不破的东西,他先前没能出得去。时诩虚心请教道:“是结界还是障眼法?”
有结界,也有障眼法,甚至还有除此之外的其他玄机,具体情况江冽很难描述,多亏境灵那疯言疯语的一句“什么鼎沟通天地”——什么鼎,他没听清,却教他转念明白过来,把风初醒和时诩困成苍蝇、怎么也找不到出口的秘境,很可能真的是一个密封的“鼎”。
这“鼎”的四壁先前定然是有“门”的,但不知境灵做了什么,门现下被封死了,所以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
他没多做解释:“都有,随我来。”
话毕,江冽将灵力倾注剑身,率先御剑朝天际飞去,时诩和支镜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