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绣姿!孟千竹立刻清醒过来,一骨禄从床上爬起,套了件外衣就去开门。
看看左右无人,青色的身影一闪,绣姿已进了屋子。
“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来了。”孟千竹还没来得及倒上一杯水,绣姿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的东西。
孟千竹一愣。“什么东西?";她不记得自己要过什么东西埃
“瞧你的记性。”绣姿边笑,边将白布拆开,只见一把半尺多长、小巧玲珑的匕首立刻呈现在孟千竹眼前。
孟千竹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一步。
“怎么了?昨天还要我帮你搞一把匕首防身,今天东西来了怎么像见到鬼似的?";绣姿捶了下她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将那把匕首塞到她手中。
“好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该回去干活了。”绣姿说完便没了踪影,只留下孟千竹僵立在原地,望著手中的匕首发呆。
她有向绣姿要过匕首防身吗?她怎么想不起来?
嗯……好像、好像昨天被贵族女子拿人试刀的事吓坏了,晕头转向之间她曾想过——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宁可自杀也好过活活被人千刀万剐。大概在那时她向绣姿提过要把匕首防身,可是……绣姿的行动力也未免太强了吧,一大早就把匕首送到她这来。
孟千竹端详著手上的匕首,看著剑鞘上的花纹颇为精细,便忍下住好奇地从鞘中拔出匕首。
匕首出鞘,泛出淡淡的蓝色幽光,孟千竹不禁暗暗称奇,正想找样东西试试它利不利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的脚步声令她警觉。
孟千竹赶紧将匕首人鞘,往腰间一插,想躲回床上去,哪知还没来得及转身,房门就被推开。
“你起来了?";见她立在屋子正中,耶律肆颇为意外。
“你怎么来了?";看著他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孟千竹一时间手足无措,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好。
“本来只是想看看你,但你既然起来了,就带你出去走走。”
耶律肆脸上带著笑,眉宇间已无昨夜的烦躁,一身月白色长袍在清晨的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他取过一条披风为她罩上,然后拉著她的手往屋外去。
孟千竹实在没想到耶律肆会一早跑来带她出去,或者……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的手不自觉悄悄摸向腰间匕首,这才梢稍安定。
只要不对她动粗,她还是可以接受他善意的安排。
拥著她上马一路奔出府门,耶律肆挥手阻止住护卫的跟随,带著她一路向东而去。
也不知是不是有过一次经历,孟千竹已经能够适应这种御风奔驰的感觉。此刻的她不但不觉头晕,还很惬意的享受著「腾龙”的速度。
“木琅山上有云海,很特别,你看了肯定会喜欢。”
男子的阳刚气息完全包裹住她,耶律肆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令她心头波澜迭起,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不管心底如何排斥,她终究无法抵抗他的温柔。这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命运安排她非死不可,那就让她在他怀中安安静静的死去吧,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种恩赐。
见她不说话,耶律肆也没再吭声,只是专注的护著她,专注的驾著马,任凭狂野的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只要他诚心以待,他一定会在留下她的同时,也一并留住她的心!
自从那日带孟千竹出去之后,耶律肆每天都会抽空和她一起跃马奔驰,有时到山间,有时到湖边,有时在无边的旷野上。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直到现在为止,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少,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静静的看著她,默默的守护她。那专注又充满柔情的眼神,时常令孟千竹有种错觉。
他会轻轻拉住她的手,用宽厚的胸膛紧紧贴近她;他会注意到她的喜怒哀乐,想法子让她开心;他甚至会为了她一声小小的惊叹,不惜犯险爬上陡峭的山崖替她摘花,似乎恨不能将全世界所有的东西统统堆到她脚下——
这固然令她感动万分,也令她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困惑,不知道他究竟要把她怎么样。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但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啊!他和她的关系就像水中花、镜中月一样虚幻。他是契丹的皇族,而她,是个不折不扫的汉人。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他的感情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依恋他,中原的一切仿佛离她越来越遥远……无论是年迈的父母、宽厚的兄长、或是天真的小妹、亲密的姊姊,好像都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变得不认识自己,低头看著身上华贵的契丹服饰,孟千竹不由得感到羞愧。她现在哪里还像个汉族女子?活脱脱就是一副契丹贵族小姐的模样,二叔要是看到她这身衣著的话,肯定会气疯的。
然而,当她面对耶律肆赞赏的目光、愉悦的神情时,她的胸臆间又会情不自禁的充满甜蜜,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仲夏之夜,天空晴朗无云,月儿闪著银色的光芒,风难得凉爽,这本是个休憩的好时光,孟千竹却久久无法入睡,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睡著了,可今天不知怎么著,耶律肆中午有事出门,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这让她颇为担心。
想起耶律肆,孟千竹的心又矛盾不已。理智告诉她,她和耶律肆之间的差距那么遥远,他们不可能会有结果;但心底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眷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