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删改、美化的历史,宣扬的是高丽如何伟大,祖宗们如何神勇的,真实的历史反而埋于故纸堆中,不为常人知晓的。
“据本帅所知及史书所载,唐贞观十八年,经过二十余年的战争,高句丽在唐和新罗国的联合夹击下灭亡,唐在平壤设立安东都护府,任命薛仁贵为检校安东都护,统兵镇守,自此存在了七百年的高句丽古国灭亡。高句丽灭亡后,其大部分余众被迁入辽东内附,小部分融入周围各族之中,王族绝嗣。其所辖疆域开始完全由唐王朝管辖,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归附渤海国和新罗为民。金大人,本帅所言是否正确?”赵勇没有搭理王睍,而是问金富轼这个朝鲜大儒。
“大帅……大帅所言不错!”金富轼犹豫了下答道,他在世子插嘴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不妙,但赵勇所说的确实是正史所记载,他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无奈之下只能承认。
“那又如何呢?”王睍却还不知道其中的奥妙,盛气凌人地言道。
“世子还请慎言!”金富轼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尤其是对这个养于内廷没见过世面的世子更是如此,他瞪了王睍一眼道。
“贵国神圣王生于新罗、长于新罗、后取新罗而代之,国小地狭,疆域不过是大同江以北一线,江南还是渤海人的,可此时高句丽已经亡国二百五十年,人也分徙各地,何来继承之说!”赵勇说道。
“高丽袭高句丽,为我高丽史书所载,大帅所言只怕是道听途说吧?”王睍冷笑着说道,哪里肯信赵勇之言。
“即便史书记载有误,可你高丽使臣的话总不会假吧!”赵勇不慌不忙地说道,“宋神宗元丰五年,我大宋撰修官曾巩曾提出质疑,连发十问,试图搞清高丽始末缘由,并通过典客之臣向高丽使臣直接进行询问。但你国使臣不敢直言,只以托辞遮掩,不敢称国脉袭自高句丽!”
“金执政,可有此事?”王睍想了想这事儿自己还真没听说过,悄声问金富轼。
“嗯……”金富轼心中这个气啊,你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得了,当着宋人的面让我如何回答啊,可他又不能不答,只好含糊的嗯了声算是认了。
“呵呵,此事若按世子所言,宋承袭唐制,那么我们足下之地是不是可以算是大宋的呢?”赵勇笑着反问道。
“这……这不能算吧?”王睍被问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讪讪地挤出个屁来。
“千百年来,天下纷争不断,改朝换代也为常事。若追究溯往唐亡后,辽东及开京以北为契丹占据。金灭辽后,又为女真人所有,这其中过往贵国最为清楚,如今称曷懒甸为贵国故地只怕有些勉强吧!”赵勇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说道,可两人却直觉得杀气扑面,不由的齐齐打了个激灵。
“大帅之言……有理!”在赵勇的逼视下,王睍是冷汗直流,虽知道自己这一出口,事情会变的更加麻烦,可他以为若是不说,恐怕后果会更为严重。
“呵呵,世子年幼不明前事,此事牵扯甚多,当年女真人羸弱曾向我高丽称臣纳贡,而曷懒甸也为渤海人所侵,我们帮其驱逐了渤海人,也便占据了此地。谁知女真人卑鄙,发迹后不但逼我们向其称臣,还出兵夺回了曷懒甸,所以此地也曾属我国所有!”金富轼听了赶紧示意王睍噤声,他接过话来说道。
“哦,其中还有这些周折,本帅还是头一次耳闻。”赵勇‘惊异’地道,他明白当年是高丽欺负女真人弱小,趁着辽国与女真人大战之际出兵抢占了曷懒甸。辽国败退失了辽东,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小事。而女真人虽然胜利但是不愿两面作战,当然也不想得罪高丽,只是高丽得寸进尺侵占鸭渌江以北的土地,结果让完颜阿骨打派人教训了一顿,退出了曷懒甸地区。
“现在天兵大败女真人,收复了曷懒甸,按理也应交还给我国吧?”金富轼笑笑说道,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解释十分勉强,两国征战势力此消彼长,国土变动十分平常,宋军赶走了女真人,助其恢复了原界,却无义务交还从女真人手中抢来的曷懒甸给高丽,给他们是情分,不给也无可奈何。
“金大人,曷懒甸虽是弹丸之地,可是其中牵扯到宋金两国和议之事,也涉及到贵国旧事,不是本帅所能决定的,但贵国的要求我会转达给朝廷,同时还请贵国主遣使商议!”赵勇想了想说道,他知道曷懒甸无论是高丽,还是金国都不可能要不回去的,自己若是直接否了不利于当前还在进行的和议,那事情就让他们去打嘴仗吧!
“也好!”金富轼知道赵勇话说到这个地步,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大帅,今日我看贵军已开始从保、远撤兵,我们什么时候交接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弄巧成拙
如果没有高丽世子当初耍小聪明拒绝接收保、远二州防务便不会引起后边的一系列大战,也不会有夺取并占据曷懒甸之事。现在果然如皇帝当初所料,战事刚一平息高丽人就摘果子来了。
“保、远二州好像不在我们与贵国交接之列吧?”赵勇听了金富轼之言十分诧异地说道。
“大帅不要玩笑,保、远二州所属与哪一方都无争议,也不涉及天朝与金和议之事,怎么会不在交接之列呢!”金富轼更加惊异,不解地问道。
“金大人,事关两国关系之事,本帅怎么会拿此事开玩笑!”赵勇板着脸肃然说道。
“大帅,保、远二州乃是我高丽所属,虽被贵军收复,但依照原有议定理应归还我国,可如今不再交割之列是何意呢?”金富轼也收起了刚刚慈祥的面孔,质问道。
“金大人,我大宋向来以仁义为先,绝不做出尔反尔的事情,倒是你们此刻索要二州是违反了前议吧?”赵勇也同样变了脸,冷冷地说道。
“大帅,两国协议白纸黑字,墨迹未干,贵国便要毁约,何来仁义之说!”金富轼当然不会罢休,起身愤然说道。
“执政、大帅,有话慢慢说,不要伤了两国的和气!”见场面有些失控,王睍拉了拉金富轼的衣袖让他坐下,又对赵勇拱手说道。
“金大人,本帅可以告诉你,保、远二州按照前议已经划入我大宋版图,不可能再交予贵国。但是金大人对天朝出言不逊,我是要向贵国国主提出质询!”赵勇态度依然强硬地说道。
“大帅。不要以为贵军兵强马壮便可欺我高丽,老夫拼得性命不要也要到贵国面见圣上。问问他为何不遵协议,霸我国土!”金老头同样火气不小,拍案而起道。
“执政不要再言,其中必是有些误会,大家都不要动气!”王睍此时心中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双方已经剑拔弩张,都要找对方最高领导打官司,他紧张起来,当起了和事佬。
“世子。此事事关国体岂能一句误会便能罢了的,老夫定要理论清楚!”金富轼倔脾气上来了,根本不给王睍面子。
“谁怕谁啊,本帅也绝不会担负违约背信之名,只是你们高丽如此不讲信义,弃了二州,现在又来索要,反诬我大宋的后果你们要想清楚!”赵勇脸色也不好看,愤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