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原本还指望着,柳重明说的是卫临修。
可是他直直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我……看到你们一起从后门出来,去了戏楼。”
柳重明神色晦暗,他之前在宴席上醉了酒,冒犯了柳凝,后来清醒过来,想找到她道歉。
谁知却正好瞧见她出了后门,与景溯相会。
她虽然当时带了面纱,他却还是能根据身形辨认出来。
柳重明一路远远跟着,发现他们进了戏楼……再后来,她跌跌撞撞跑出来,遇见了他。
柳凝听到他这么说,心头原本存着一丝侥幸,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指尖冰冷麻木。
千瞒万瞒,可她和景溯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
柳重明也打算威胁她么?
雨似乎越下越大,落在柳凝的身上发间,她笑了笑,双眼一派淡漠。
柳重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像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伤口,叹息一声。
“先走吧。”
他说着拉着她的手,就近到了一家酒馆,包了间雅座,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柳重明让柳凝在桌边坐下:“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碎瓷片早就被柳凝扔掉了,但手里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看到柳重明从怀里拿出药粉,熟练地洒在她伤口处,药粉接触到破损处的瞬间,火烧火燎地刺痛起来,柳凝疼得颤了颤指尖。
不过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柳重明把药纱一层一层缠在她的伤口上,手法娴熟。
“没想到大哥还随身携带着伤药。”
她记忆里的柳重明,总是拿着书卷,手是文人墨客特有的纤细修长,如今却沾染上了沙场剑戟的粗粝。
“在军营里习惯了。”柳重明固定好药纱,抬头,“刀剑无眼,在外面受了伤总得会自己处置。”
听上去他像是受过不少伤。
值得么?
柳凝没有问,柳重明的选择有没有意义,不该由她来判断,也与她无关。
她更在乎另一件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敲打在窗框上,沾湿了窗格间的竹篾纸,柳凝捧着温热的茶杯,默不作声间,听到柳重明开口。
“你怎么会招惹上他?”他终于问到了景溯,“他……逼你的?”
柳凝没说话,只是先抿了口茶,才淡淡道:“如果是,大哥会替我杀了他么?”
柳重明愣了片刻,眼神里露出一丝颓然,静默不语。
他做不到。
柳凝微微一笑,她早就料想如此。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柳重明对她有意,也很早就明白,他的那份情感并不是爱——只是过度的保护欲。
他好像很希望能一直保护她。
可惜力量有限,当初不能阻止她嫁给卫临修,如今也无法帮助她摆脱景溯。
他什么都做不到,却偏生将这份情感转移到她身上,好像对她多么情深执着似的。
柳重明真正愤怒不甘的,只是他本身而已,这是她一早就看明白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