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念白伸脚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从学过的第一个法术试起。手脚并用,嘴里也不停地念着口诀。试了几个都没有丝毫进展,歪脖子树的树枝已经被折断大半,粗大的树干也快招架不住。
念白收紧丹田,凝聚精气,继续尝试。
高希言站在一旁等着,依旧思考龟壳的破绽。喃喃自语道:“书上写龟壳在五行中属于阴阳平衡的象征,由土金水火组成,自带平衡,难道就没有什么破解的法术?不!一定有,这世上的东西都有例外!”
念白听到高希言的自言自语,像是被高人指点了一番,脚下迅速换了一种步伐,把木剑立在身前,自前向后滑了几步,合起两掌,嘴里念念有词。只见木剑从地上升起,飞向歪脖树,循着歪脖树的树干盘桓向上,在树干四周画出一个弯弯曲曲的图阵。
念白又把一只脚向地面旋出,扬起一阵尘土,升在空中也结出一个圆环样的图阵;他记得香台上有一碗水,于是滑步走向香台,轻轻在碗面上用手指一点,画出一个菱形图阵;最后又从院中的刀架边滑过,画出一个三角图阵。四阵结成,念白站在四阵中心,两手一挥,把四个图阵按照八卦逆时针方位摆放。
念白抬头向上看了看将要压到头顶的龟壳,喊道:“生长消息,万法归一!以我之体,化气为用,天覆地承,逆转时空!”念白念的时候,四个图阵发出金色光芒,缓缓聚在念白身上,又慢慢汇成一个方圆形图阵,从地面升至上空,吸附在龟壳底部。
图阵逆时针慢慢旋转,只听那龟壳发出如被尖锐利器摩擦的“刺啦刺啦”声。
垂钓老翁站在屋顶,只等着他们求饶,直到听见龟壳发出刺耳的声音才慌的赶紧收手,双手抖动,胡须乱飞,拼命向内缩小龟壳。气喘吁吁道:“天真小辈,以为有几手猫科功夫就能胜得过林中猛虎?黑白不分,学一身本事又有何用?!”
念白问道:“到底什么是黑白?老伯你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黑白彼此转化,无所谓对错?”
垂钓老翁吹胡子瞪眼道:“你倒是说说,这黑白是如何转化了?”
龟壳缩小大半,屋顶的月色再次投下来。念白稍稍放松身体,道:“孙公子本心并不坏,只是被局势所迫,为了解治民之忧才跟齐公子靠近,况且他并无坏心,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垂钓老翁嘲笑道:“你可知‘近墨者黑’?况且他今日差点儿就把你们那小兄弟踹个好歹,他若坚持本心,保持黑白分明,也不会有今日这等遭反噬之事!自以为是以智谋利,殊不知,在为奸诈小人牟利之际,便已是助纣为虐,失了立场!”
念白还想要张口辩解,想了一会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正郁闷时,只见一个拉长的人影出现在眼前,他警惕向后望去,只见孙仲韦走进门来。
孙仲韦对着房顶喊道:“老伯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老伯教育的是。这几年,我虽日夜提醒自己不忘初心,却也做了不少违心之事,伤害了不少无辜之人,甚至……偶尔变成跟他一样的一丘之貉。”
念白对孙仲韦道:“孙兄,你不用太自责,你的初心是好的,这便是善。”
孙仲韦沮丧地直摇头。
垂钓老翁笑着道:“说你天真,你还真傻。学坏犹如下山,想要掌握速度并不容易,但学好犹如上山,必须一步一步的踩踏实。人若是常常走在下山路上,慢慢忘了上山的劳累,开始享受下山的轻松。而要训练出一颗坚定的初心,比上山更难上万倍!你再问问他,可还有从前为人处事的章法?”
念白看向孙仲韦,孙仲韦又摇了摇头,念白看不清他有没有流泪,只听道他带着哭腔道:“我错的太多,太多了,根本不配你这样高看我。”
此时,龟壳已经变成原来的大小,“嗖”的一声飞上高空,瞬间被垂钓老翁收回身体。
垂钓老翁正得意洋洋,刚背上龟壳,再低头往下看,院中的四个阵中心正升起一股气,向他袭来。垂钓老翁左右闪躲,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斜,向下降落,稳稳地跳到地上。
念白举着木剑,对准垂钓老翁道:“你现在没招了吧?守身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比试的?”
垂钓老翁被这么一说,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只能愿赌服输,若无其事道:“赢了也不能怎么样,输了又有何妨?但是你要记住,不是所有人或妖都会跟你们讲道理,况且,有些人被打怕,比跟他讲道理管用多了!”
说完,向前一步,面对高希言,伸出手来。
念白挡在高希言前面,垂钓老翁笑眯眯道:“我只是要拿回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