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衣服被弄脏更让我烦闷的是,眼前这个叫高家坡的偏僻小村庄里,村民们似乎对我和狗根子这两个外来人的反应很冷淡,这让我有点置身于山里苗寨的感觉。
尤其当我们和老人们问起知不知道一百多年前发生在高家坡的那件事情时,他们的反应就更加激烈了,有的要么直接甩下一张老脸转身走人,有的甚至一吹胡子一瞪眼,当着我们的面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这些老家伙在山洼洼里呆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在又一次吃了闭门羹之后,狗根子有些气愤的对我说。
“算了,算了。”我虽然也憋着一肚子气,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这个高家坡确实是有些古怪,明明住的都是些汉民,却比苗人还要排外。尤其看看他们脸上那股阴沉的样子,愁云惨淡,难不成是和一百年前的那桩子事有关系么?
抬头看看日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招呼狗根子先回去,准备明天一早再来。
可是我俩一走到停车子的红土坡底下的时候就傻眼了,四个车胎不知道被谁放光了气,仔细一检查,每个车胎上都有一个孔,不补胎是别想动了。
这还不算,车子的油箱盖也被掀开了,里面的汽油被抽了个干净。
“见了鬼了,难道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干的?”狗根子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在后备厢里翻了一通,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能找到。
“啪啪啪”狗根子掏出自己的三星彩屏手机在车顶盖上敲了个震天响,看的我一阵肉疼。
“许哥,手机没信号啊,你的呢?”狗根子认命似得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转而又问我道。
我掏出我的黑白屏诺基亚,低头一瞧,果然显示不在服务区。
十几年前,这种情况其实在咱们云南是常有的,眼前这个高家坡虽然离县城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确实足够偏僻,反正一路上开车过来,想问问路也没碰上几个活人。
可是这两件事遇到一块儿可就不怎么美妙了,我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低头瞧瞧手机,差一会儿就到六点了。
怎么看高家坡也不像个有汽车修理铺的地方,但是现在天色将晚,如果天黑之前不能让汽车动起来的话,今天晚上我们指定就回不去了。
狗根子说好像村子里有一件小卖部有公用电话打,手机没信号,接线的电话总不会也没信号吧。
开小店的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头顶光秃秃的没剩下几根白头发,他看见我和狗根子从远处跑过来,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打电话,五块。”老头一咧嘴,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黄牙。
“五块?你干嘛不去抢?”狗根子立刻就急了,外面打电话也就是五毛一分钟,这边直接涨了十倍。
“嘿嘿,在高家坡就是这个价钱。”秃顶老头一副的不以为然。
“算了。”我安抚了狗根子两句,现在我们的处境并不是为了几块钱和人争执的时候,不过在打给汽修厂之前,我还是准备先打个电话给董老头子,我们这么晚没回去,可别把个财神爷给吓着,这老头的胆子一向不大。
电话接通了,我几句话把现在的情况一说,董老头听完支吾了两声,听声音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我本来还想安抚一下董老头两句,可是还没说上两句,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从接通到挂断,董老头子一句完整话都没跟我说过。
这老头的脾性还真是一点没改啊,我摇摇头把听筒递给了狗根子,只看见他拿起小卖部的电话簿翻了翻,对照着之前买的地图比划了好一阵子,好像是找了个离得最近的汽修厂的号码。
一串号码拨过去,狗根子拿着听筒愣了半天,然后按掉,又拨了一个,周而复始好几次,终于忍耐不住,一把就把听筒给摔了。
“真见了鬼了,找了五个汽修厂,竟然一个电话也打不通。”狗根子有些发急了。
“嘿嘿,嘿嘿。”开店的老头发出两声怪笑,他把听筒归置好,然后咧着嘴说道:“六点之后电话线路就断咯,天天都是这样。”
线路断了?我低头看看时间,六点零五分,难道刚才我和董老头打电话的时候线路就已经断了么?电话线路按时断,这该是上个世纪才会有的事情了吧,但是发生在眼前这个偏僻又有些古怪的小村子里,倒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高家坡明显是没有旅馆的,投诉到村民们家里也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和狗根子合计了一下,看来今天只能在车上凑活一夜了,等到明天一早电话线路通了,再来试试。
我本想问问开店的老头电话线路明早什么时候能恢复,谁知道他只是嘿嘿的笑个不停,说等到明天再说。
“真是莫名其妙。”我和狗根子手里捧着高价买回的“康帅傅”方便面往坡下停车的地方走去,但是心里隐隐的泛起了一阵不安。
我和狗根子吃完泡面,闲聊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多,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手机都没有信号,自然车载广播也是收不到的,但是好在狗根子在车头抽屉里翻出了两盘相声小品的磁带,虽然都是电视里反复播烂了的桥段,但总算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