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我会把它放在这里。”祝小飞的语气很轻,同时把月季放在心脏位置。
李想只是侧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浅薄,缱婘缠绵。
同是山峦叠嶂,奉节的山峰直达云霄,只有晴日的天空,瓦蓝如镜,白云漂浮在峰顶,挂在参天林木之上,像一样,只要稍稍垫脚,就能咬上一口。
李佑山弯着腰拿着锄头在田坎边挖着土,后面已经被挖出一米宽的路来,这些泥土被撮箕运过去,堆在了靠着田边角落的空地处。现在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了,冯秀此刻正站在那个土堆上,把山边的杂柴一捆一捆垒了上去,用上最大的力度踩扎实了。
李佑山挑着两撮箕泥土缓慢地走过来,冯秀见着他,停下了踩踏的动作,而是弯腰等着,李佑山卸下担子,双手担着一撮箕泥土递给土堆上的冯秀,冯秀接过沉重的撮箕,把泥土倒在了刚踩踏紧实的木柴上。他们就这样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两个老人如同蚂蚁一般,拥有着持久的耐力。
日头西沉,山林上空,织女织着七彩晚霞,撒在宫殿,映射人间。松枝借着潮风跳着劲舞,唱出自然的妙语。一些不需要过冬的鸟雀成群地站在枝头,也许是家族开着晚宴,也许只是赏赏天边的余晖,看着地头忙碌弯曲的身影。
染过寒霜的圆圆包菜扎在泥土中,几片深绿色的叶片包裹着它们,他们成排成队的立在田地里,像是包菜大兵,随时准备来一场蔬菜大战,旁边的地块种着数不清的白萝卜,生怕人们不知道它们有多努力在生长,露出了半截白玉胳膊。
另外一块天地也不甘落后,红萝卜冒着圆圆的红绿脑袋,伸长脖子想与白萝卜比个高低。或者想要逃跑,因为不远处两个人影正在争先恐后向前进发,那些被连根拔起的萝卜,失去了自由,被成堆成堆地放在地里。
“老头子。我觉得明天去摆摊够卖了。”女人抹了抹额头的汗液,又用手锤了锤后腰,喘了一口粗气才说道。
“嗯,那我去拿袋子,明天早点去占个好位置。”弯腰的老爷子拍了拍沾满泥土的那双皱巴巴的手说道。
“别装完了,留几个给秀奶奶。让他们拿回去炒腊肉吃。”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嘴碎的花婶,虽然她暗地里与冯秀较着劲,但心底的那份善良依旧体现在这些细节里。
“佑山大哥也是,身体明明不好了,今年咋还种土豆了,那烧火肥太费体力了,还不如家里的猪食粪。”老爷子看了看不远处还在挑泥土的两个人影说道。
“那是因为你现在比佑山大哥年轻着,腿脚还好使,再过几年,你看你还能说出这种话。”花婶朝着自己丈夫回怼道。
“以后就让年轻人来干这些事吧!”老爷子也心知花婶说得对,人都有老的时候,只不过还没到,便不能感同身受。
“现在年轻人,几时春分,几时芒种都分不清,你还让他们来种地,那让他们上学干什么。?你看他们,把鑫娃送出去干啥,不也是嫌着种地没出息,要是鑫娃留在山里,不去读那个么子大学,他们不就可以享福了嘛。”花婶看着自家丈夫坐在田埂上,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烟叶,慢吞吞裹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空袋子,自个儿去捡红萝卜了。
“这田边挑完就可以点火了。”李佑山看着自己种的地,颇为满意。那堆成金字塔的泥土落在田边的角落处,就像是看到了明年夏季成堆的土豆。
“你最后这点先弄着,我去山边捋些松果带回去,等寒假鑫娃回来,就不用上山捡烤火柴了。”冯秀说完就背着空背篓向着田边的山林走去。
“你别走远了,天快黑了,少捡些就行。等把土豆下地了,我们就有时间去存松果了。”李佑山看着冯秀的背影说道。
“我就在那边上,你把火堆点了,把这些大条的松枝捆起来,带回去晚上用够了。”冯秀说着弯腰扯了扯那几根松枝,随即进了山林。
高山不缺木柴,买不起好的煤块,所以也不担心火柴的问题。但背回家对老人来说,还是有些费力,黎倾鑫给他们砍好的木柴,他们舍不得用。他们利用每次干活不空手回家,所以家里的火柴也不缺灶口。
李佑山点好火堆,泥土里开始冒出一股清烟。便去冯秀说的那里把松枝收拢起来捆好,见冯秀还没回来,他就坐在地头从口袋里掏出烟叶开始慢吞吞裹起来。
“佑山大哥,今年你这火堆又烧得好啊,看你们把这田打理的肥厚细腻。我们准备明天去买鞋红萝卜,刚扯多了些,这些你们带回家炒腊肉吃吧。”花婶抱着一大抱红萝卜向他走来。
“哎呀,这怎么好得,你们拿去卖了吧。”李佑山赶紧抖了烟叶,起身摆手说道。
“收着吧,这也不值什么钱,放在家里,我们孩子没在家,也吃不了那么多。这叶子我没弄掉,能放上一段时间,这也没几个。我给你先放在这茬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秀奶奶又去捡松果了,你们早些回去,冬天来了,这天黑的也早了。”花婶笑着说完,把红萝卜放在李佑山刚捆好的木柴上,就从田边回到路口,背着口袋回去了。
李佑山看了看那堆红萝卜,其实他们自己也种过,不知道今年为啥,那秧苗给死了,后面也就没有补苗,大概是忘了,也有可能是有些累,想着死了就算了。
李佑山咂巴了几口烟,那沧桑的眸子里带着沉醉,只是那眼光有些麻木,犹如空洞般落在那土堆上的青烟处。
瑶岗仙的天鹅峰果真没让人失望,日落十分,余晖未尽,晚霞织满了山巅,光芒四射,它没有晨曦的温柔与朝气。只是带着一天的光阴,还在回忆眷恋。夕阳被时光捏碎,残破的七彩祥云是它最后的挣扎,黄昏被天幕收敛,云雾上升在林间,慢慢开始遮了浮眼。
郭嘉庆忙着生小火炉,瑶仙在用水壶加水,几包重庆嗨锅自热米饭盒堆在旁边。
李想与祝小飞并肩坐在山边,看着还剩半边脸的夕阳,彩光落在那个无尽的草原,那个自然的天鹅池塘上撒着圈圈涟漪,波光粼粼。
“李大哥,若是哪天我丢下你,一定是最爱你的时候,请不要认为是我欺骗你。”祝小飞看着远处平缓说道。他的内心是煎熬和痛苦的,他现在算是默认那种身份的存在。
“小八,一定要那么做吗?”李想是何等聪明人,就算他答应祝小飞的那种身份,他也不一定能留下他,因为祝小飞这中间可没少透露他们的动向。
他们都不是自由人,不能像天边的落日,开心就绽放美丽的晚霞,不开心就悄悄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