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微笑,纽好西装中间一粒纽扣,拎起门边置物柜上的公文包,“我上班去了,老婆。记得把书桌抽屉第一格里的东西取出来,赶紧办一办。”
说罢,朝若素挥挥手,出门上班去了。
若素怔在当场。
她咬得他血染衣衫,他不当回事体,他看见她从未示人的身。体,也不当回事体,浑然无事一般,就这样走了?
若素心中矛盾。
若素不知自己是希望他过来,狠狠攥住自己膀子,前后摇晃,做争吵状,还是希望他云淡风轻,将一切都揭过去,粉饰太平。
若素垂睫自嘲浅笑,原来借酒装疯,不过是一时痛快罢了。
醒来以后,始终要面对现实。
现实是,他做得太多,对她太好,而她,却不晓得,到底要拿什么面目对他。
想爱,不能爱,想恨,恨渐消,想逃,逃不了。
若素找不到定位,迷茫不已。
只是再迷茫,仍需上班。
若素给妈妈准备好早点一应必备物品,叮嘱妈妈有事打她电话,阿姨过不多久就会上来,这才与母亲道别,匆匆进书房,拉开安亦哲再三关照她打开的第一格抽屉。
抽屉最上层,放着一只牛皮纸文件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若素看一眼时间,再不走真要迟到,只得一手抓起文件袋,一手拎过背包,匆忙下楼,赶地铁上班。
到杂志社里,难得一清早,诸人皆在。
若素苦笑,这分明是三堂会审之势。
果然一进门,右手提着的早点纸袋被小水拎走,左手挽着的背包被七七没收,两人照例一左一右,夹着若素,直直叉进茶水间。
帝玖坐在圆几旁,喝茶,看报纸。
空虚笑得灿烂,朝若素挥挥手,“唷,小素。”
“表装永尾丸治!”小水哼一声,“怎么看都是三上健一。”
帝玖闻言,睇一眼空虚,随后笑着,向若素抖一抖手中报纸。
若素看见上头安副市长与副市长夫人的照片,只得汗笑。
“小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水笑嘻嘻,一只手已经伸往若素腋下,只待一个不满,便使用“酷刑”。
若素听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眼角微动,颜色便冷下来。
七七伸手拍小水后脑勺,“阿呆,说过要循循善诱,切不可急躁的。”
小水嘿嘿笑,“人家好奇嘛。”
转而又向若素道,“小素,满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嘛,嗯~”
那一声嗯,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听得若素背上一冷。
空虚双手撑在身后圆几边沿上,一双好看的眼睛,一霎不霎,望住若素。
若素叹息,只怕类似麻烦,陆续有来。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安安生生,平平静静,同父母细溪流水般地将日子过下去的愿望,恐要落空。
“我以前在酒店做服务员,他有事需要帮忙,恰好我在场,替他解一时之围。就这样认识,一来二去,最后走到一处。”若素将与安亦哲之间的冗长故事,精简到只得数句。
一时众人皆默,还是小水先反应过来,讷讷,“小素……能把那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将得如你这般干巴巴——实非常人所及。”
浪漫的爱情故事?
若素笑起来,拿手指弹一弹小水额角,“哪里有那么多浪漫爱情故事?到最后统统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小水泪了。
“那我们还哭着喊着要嫁人做什么啊做什么?现在的日脚岂不是更幸福?”
七七笑起来,叫小水一边哭去,然后揽住若素肩膀,“想不到我们杂志社如此一间小庙,竟然有这样一尊大佛,空虚,以后谈广告,统统将小素带上罢。有副市长夫人通行,广告合同肯定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