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不去吗?黄启蒙斜倚在枕头上,那是一只双人枕,里面塞满了乔麦皮,一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杜小兰依然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好像没听见黄启蒙的话,她的态度让黄启蒙有点尴尬。黄启蒙就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杜小兰没有理由不搭腔了。她看看黄启蒙说:“让我不去也可以,但你必须把那个婊子丢掉。”
“你看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什么时候又念起她了,我还敢吗?”黄启蒙直起身子。
杜小兰不屑地说:“那谁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反正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黄启蒙忽地站起来,一下子把杜小兰抱住,“真的,小兰,你别走了,你一去半年,时间太长了,我熬不住啊!”
杜小兰挣脱黄启蒙,认真地看着他说:“这正是考验你的好时机,看你改造好还是没改造好,思想认识提高没有。”
黄启蒙说:“夫妻之间那点事,你还真给上纲上线了啊!”
杜小兰很严肃地看着黄启蒙,许久许久才说:“黄启蒙,你的思想没改造好啊,这可是路线问题啊,路线模糊,将来你还会犯错误。”
黄启蒙第一次在杜小兰面前垂下头去,他觉得杜小兰的翅膀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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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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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爸爸的房间充满了故事
杜小兰走后,黄启蒙陷入了对政治的追逐中,他放弃了医院的工作,全天泡在县文化馆创作组里。蓉儿和松儿只好越来越重地依恋大姑。
蓉儿放学以后仍是要采两筐猪草,帮大姑做杂事。做完了,天也黑下来。
黄启蒙天黑以后要到文化馆写剧本,大姑倚在炕角打麻绳,钹锤在暗色的灯影里像皮影戏的道具上上下下地跳跃,大姑挽了发髻的脑袋一会儿贴在墙上,一会儿晃到地下。
蓉儿望着那影子发呆,想妈妈。想着想着,她就暗自落起泪来,她觉得生活中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没有妈妈的呵护,没有爸爸的疼爱,有的只是大姑打麻绳的钹锤声和猪圈里两头肥猪无聊的哼哼。她推推松儿,松儿已经像条死狗一样睡着了,嘴里流着哈喇子。蓉儿给松儿翻了个身,让他仰面朝天,然后蓉儿下炕穿上鞋子奔向另一个房间。这是爸爸妈妈的房间,蓉儿平时不进来,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蓉儿更不敢进来,爸爸黄启蒙总是阴着脸在灯光下看书。他不允许蓉儿翻他的书看。
现在蓉儿走进爸爸的房间,直奔那一摞书,蓉儿将那一摞书扒开,立刻掉出几本样板戏,蓉儿又扒,是一本《迎春花》。蓉儿翻了几页,上面的字她差不多已经全认识了,蓉儿就静静地看下去,一页一页地看,书里的事情离蓉儿那么遥远,但人物和故事对蓉儿又有着强烈的吸引。蓉儿一会儿笑起来,一会儿又紧张地咬住嘴唇。她情绪的起伏一定被隔壁的大姑听见了,大姑抬高嗓门说:“蓉儿,你可别乱翻你爸爸的东西哟,他回来会和你吵架的!”
蓉儿像听耳旁风一样不理睬大姑,她想只要爸爸不回来,她就不出这个屋门。
蓉儿闷在爸爸的屋里,这是一个有意思的、让蓉儿大饱眼福、别开生面的世界。书里是敌我两支队伍,有一支队伍是好人,好人里的一对年轻人在恋爱,他们拥抱接吻,说着彼此能听懂的情话。蓉儿的脸发起烧来,她的心跟书里的人物一起跳动。看着看着,蓉儿觉得下肢有了无法说出的感觉,她想把这感觉压下去,可她越是这样想那感觉越是明显。蓉儿顺势倒在炕上,拎起枕头夹在腿间,左右上下动了一会儿,待那感觉消失了,蓉儿重新坐起来,忽然感觉疲惫,书也不想读了,返回自己的屋里,挨着松儿躺下。
大姑还在打麻绳,她要等爸爸回来以后才能睡觉。大姑睡觉总是很少,在蓉儿看来,大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大姑也从不打盹,不犯困。蓉儿忍不住问大姑,“您为什么这样有精神?”
大姑说:“人啊,就全凭一个精神头,你没听人说吗?一分精神一分福。”
蓉儿就笑,蓉儿不知道大姑的福在哪里?
第二天,蓉儿在学校见到同学田秋,她把书上的描写跟田秋讲了一遍。田秋听得面色红润,眉舒目展。
蓉儿悄声说:“田秋,我们什么时候能恋爱啊?”
田秋说:“长大以后呗。”
蓉儿说:“长大以后要到什么时候?”
田秋说:“要到当大姑娘的时候。”
蓉儿急了说:“那我们不会恋怎么办?”
田秋说:“到时候就会了。”
蓉儿说:“到时候跟谁学?”
田秋想了想,她真不知道恋爱这事跟谁学。她就张口结舌地看蓉儿。
蓉儿被看得脸红了起来,说:“田秋,放学以后到你家去吧。你家里没人,咱先互相学习一遍。”
田秋爽快地说:“好吧。”
恋爱演习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