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处陌生的时空当中,日子流逝得飞快,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一般。
不知不觉,他们三人已经沿着苏妙妙走过的路,见证了他许多个肆意逍遥的年月。
即便是眼高于顶如颜怀舟,沉稳内敛如钟凌,都不得不承认这苏妙妙当真对得起他的名字,是个万中无一的妙人。
唯有花道戍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起先根本就不愿意正眼看他,但到了后来,也每每忍不住跟着苏妙妙一起傻笑。
原因无他,苏妙妙实在活得太过轻松、太过随心所欲了。任凭性子如何冷清淡漠的人,只要与他呆在一处,都很难不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快乐所吸引。
他就像史籍中记载的一样,修为了得,功参造化,但却从不恃强凌弱。相反的,苏妙妙特别热衷于路见不平仗义出手,不管是谁遇到芝麻大点的小事,但凡求到了他的跟前,他总乐意去帮上一帮,然后眼巴巴地等着旁人开口来夸赞他。
这时候人族与妖族还不像如今这般泾渭分明,苏妙妙在妖界之中待的不多,十有八九都在人间晃荡。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妖界里不够热闹”。
许是因为本体是一只花妖的缘故,他人生的第一大乐事便是喜欢打扮自己,第二大乐事是喜欢收集各色华丽无比的珠宝,第三就是特别特别的喜欢热闹。
苏妙妙真的极爱热闹。
但凡是热闹的事,没有他不爱做的。
颜怀舟与钟凌亲眼目睹,他常常一头钻进鱼龙混杂之地,与人搭话赌博摇骰子,吆五喝六毫无绝世高手的风范可言,将桌子拍得砰砰作响。且每回都赢了很开心,输了也不恼,径自转身,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扬长而去。
去做什么呢?当然是去喝花酒、逛花楼,兴起之时将满身辛苦寻摸来的珍宝都拽下来送给姑娘,还对着姑娘吹口哨。
除此之外,辉煌的灯会,喧嚣的市集,繁华的都城,哪里人多哪里就有苏妙妙的身影。
他可以为了凑一次热闹,看一场落雪,赏一眼繁花,千里迢迢奔赴往九州八荒里随便哪个叫不出名角落。发自内心的振奋,发自内心的欢喜,并且始终乐此不疲。
苏妙妙仿佛没有任何野心与梦想。他出现在这个世间,就是为了找乐子的。
有一天,他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到妖界已是夜半,原本就要睡下,但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数圈,又幽幽坐起了身来。
钟凌听到苏妙妙蜷在床头自言自语:“唉,回来以后就又只剩下我自己,真是没意思。要是有人能永远都陪我一起玩就好了。”
颜怀舟对他做出一个无语望天的表情,钟凌也不免笑道:“他整日里就没有个歇息的时候,真是片刻都闲不下来。”
那一边的苏妙妙无聊至极,只将瑶台镜取出来放在手里细细摩挲,突然大喊道:“对了!人族修士的配剑中都有剑灵,为何我的瑶台镜就不能有镜灵呢?”
他摩拳擦掌:“而且我要比他们都厉害的,可以化形的那种!既然是我的镜灵,那它当然每天都会和我在一起了。”
苏妙妙当下为自己这个绝妙的主意疯狂欢呼,但他却面临着一个极大的难题。这镜灵要怎么样才能出现,他不知道。
“都说以血养器,不知道用我的血能不能养得出来?”
说干就干,他立刻从床榻上跳了下来四处寻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模样顺眼的小水缸。
苏妙妙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放了整整一缸的血,然后将瑶台镜整个浸泡了进去。
他期待地托着脸,不住围着那个小水缸打转,时不时就把瑶台镜捞上来看几眼,转而又失望道:“怎么还没好啊。”
钟凌汗颜:“他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还没到一刻钟,就以为自己能养出一个化形的镜灵来?”
颜怀舟从背后圈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朝他耳边吹气:“今日肯定没戏。阿凌,我们去睡我们的,别理他了。”
果然不出颜怀舟所料,一夜过去,无疾而终。
苏妙妙气馁归气馁,却是个不达目的终不罢休的性格,他这下连门也不肯出了,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心一意想捣鼓出个陪他玩闹的镜灵来。
日久天长,坚持不懈,还真就让他折腾到了瑶台镜化形的那一天。
苏妙妙欢欣雀跃过后,便开始觉得不满,对着瑶台镜显化出的镜灵道:“你已经有了形态,脸却为什么还是张镜子?这也未免太难看了。”
镜灵没有嘴巴,回答不了他的问话,只呆呆愣楞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