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死一条猎犬虽然有些残忍,但出去打猎的时候不少人真的试着这么玩过,他们自己骑着马狂跑,把狗绳系在马鞍的挂钩上。有些猎犬能撑下来,有些猎犬跑到最后精疲力尽,就被拖死了。那也没什么,只能说明那条猎犬不够好。
胡安说那句话的时候还舔着手中那支颜色鲜艳的棒棒糖,谁也没法判断那是一句不恰当的玩笑,还是他真的那么想了。
西泽尔回复的方式非常直接,他抓住那支棒棒糖捅进胡安嘴里,然后捏着他的嘴,强迫他把碎糖块连着血都吞到肚里去。
出乎胡安的意料,家长们对此并未流露出什么愤怒的情绪,他一个嫡出的儿子,母亲是堂堂美第奇家的女儿,被一个私生子打得满嘴冒血,家长们却只淡淡地说:“这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小口角。”
西泽尔却很清楚家长们为何是这样的反应,贵族家中,血统当然被看重,能力也同样被看重,当时他是军部的新星,刚刚在家族晚宴中展现出可怖的能力,家族当然愿意多给他一点机会。
几个月后,在一场新年晚宴上,他再度见到了胡安。西泽尔穿着笔挺的军服,肩上垂下红色绶带,胡安的目光恨恨地追逐着他的背影。
一位博尔吉亚家的长辈,大概是堂叔之类的人,是个出名的和事佬,觉得博尔吉亚家的男孩们在公众场合相互流露敌意,对家族的名誉也不利,便把西泽尔和胡安叫到角落里,递给他们一人一根牙签让他们掰断。
然后堂叔又拿出小小的一捆牙签说:“你们谁又能掰断这捆牙签呢?”
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个古老的东方谚语,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博尔吉亚家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团结起来可以做成很多事,就像给每人一根牙签,大家轻轻松松就能掰断一捆牙签,可你们若是力气不往一处使,任何人都是不能独立掰断一捆牙签的。”
这时西泽尔忽然伸手,拿过那捆牙签,拔出腰间的军官佩剑!佩剑寒光一闪,牙签散落一地。
“我没有兄弟,我只有一个妹妹,所以无论多少牙签,我都得自己弄断,我习惯了。”他对堂叔微微欠身,然后转向胡安,“想把我绑在马后拖死这类话,以后你也可以继续说,反正你做不到。但关系到阿黛尔的话,如果你还想说,就别手里拿着东西来找我说,到时候无论你手里拿着的是牙刷还是叉子什么的,你都会吃下去的。”
他转身离去,背后是胡安稚嫩而尖利的吼叫:“骑士了不起么?有一天我也会当上骑士!比你强十倍百倍的骑士!”
时过境迁,胡安真的当上了骑士,却是普罗米修斯的骑士,如他所愿,如今他所驾驭的东西比西泽尔的强出十倍百倍。
这也证实了那条关于圣堂装甲师的传言,这支军队有着浓厚的贵族情结,只吸收贵族军人,连试驾骑士都是胡安·博尔吉亚这种堂堂的贵公子。
甲胄骑士的背影落入了胡安的瞄准镜,根据准星龙吼炮在做最后的微调,这个十六岁男孩咬着槽牙,笑得很愉快。
昆提良怒火中烧,吼声“那是我的兄弟”,起身就要往下冲,合唐璜和阿方索两人之力才勉强拉住了这头蛮牛。佛朗哥满嘴脏话,把普罗米修斯的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弹道调整完毕,炮弹推进膛中,但胡安还想再等等,等着那名骑士接近边界……胡安很喜欢打猎,这就是打猎的乐趣,在猎物即将脱离射程的时候再开枪,猎物应声倒地,赢得所有人的喝彩。
只要我锁定你的背影,你就绝对逃不掉!那种把别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好极了!
薇若兰忽然站了起来。几秒钟内周围山头上的警戒哨都发现了这个入侵者,她实在是太显眼了,白衣白发,被古铜色的异形机械缠绕着。
她从背后抽出了武器,巨大的连射铳,除了甲胄骑士用的增强型连射铳——那根本就不是设计给人类持握的——这是在场所有人见过的最大的连射铳了。银色枪身,巨大的轮状弹鼓,薇若兰在外骨骼的帮助下,竟然能单手持握。
“雷霆牙!”阿方索认出了那件武器。
那是教皇国历史上最失败的武器设计之一,当时军部希望密涅瓦机关能够设计出一种步兵可以持握的连射铳,威力要大,成本要低,操作要容易,最好能够每个士兵配备一件。
这样的话步兵团就能抛出恐怖的弹幕,对上没有机动甲胄的东方军团,岂不是绝杀?根本不需要昂贵且补给困难的甲胄骑士。
薇若兰受命主持研发,只用了三个月就拿出了试制版。它果然非常强力,发射的时候与其说是一支枪不如说是一门火炮,观看试射的军官们都脸色苍白,觉得自己置身于电闪雷鸣的雨云里,所以它被叫作雷霆牙。
但它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后坐力惊人,重量也惊人,生产成本更是惊人,要是用它来武装整个十字禁卫军,教皇国只怕得破产。
设计者对威力的过分追求,使得这东西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一个怪物,从此量产计划作废,设计图被束之高阁,只有极少数的试制品成为武器收藏家的藏品。没想到薇若兰把这东西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