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之后,我到达安本大酒店门口。
这地方在靠近郊区的位置,离市中心很远。起初我几乎怀疑手机上查到的地址是错的,图片上这栋金碧辉煌的建筑,不该是位于车水马龙的商圈才对吗?
然而紧接着一条百度知道映入眼帘,提问者问:谁知道北京的安本大酒店在哪?
一个人在下面回答了安本大酒店的地址。
提问者追问:真的假的啊,这么偏?
回答者回复:不懂了吧,那些有钱人就喜欢挑这种人少安静的地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而且我听说这个酒店是会员制的,一般人想进也进不去咧。
我坐地铁,转公交,然后又步行了半个来小时,终于在一条僻静道路的尽头,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安本大酒店。
整个酒店大概有五六层楼高,外表刷成泛着淡淡金光的铜棕色,建筑风格是欧式的,迎面六根门柱高大森严,在窗户与窗户之间,有古希腊男神的浮雕。
旋转玻璃门前的台阶又高又长,上面铺着厚厚地毯,颜色鲜红如血。我仰头望去,几乎觉得遥不可及。
严行就在里面吗?
为什么他总能出现在令我想象不到的地方,胡同里的奢华会馆,偏僻小路上的豪丽酒店。严行就在里面吗。
我一级接一级地踏上台阶,通过玻璃旋转门,走进酒店。
地上铺着惨白色大理石地砖,门两侧各有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我和其中一个保安对视,他只看看我,没有阻拦。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大堂的柜台前。
一个穿黑色紧身西装的女人迎上来,短发,眉眼利落,大概是领班。她向我小幅度弯腰鞠了一躬,柔声问:“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穹顶上硕大的水晶灯投射下繁复的光影,好亮又好混乱。
“我……找人,”我说,“严行,严格的严,行走的行。”
“找人?”女领班嘴角含笑,“先生,请问您带会员卡了吗?”
“会员卡?”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条百度知道,尴尬地说,“我没有会员卡。”
“嗯,好的,”女领班依旧微笑着,“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会员制酒店,会员的消费情况属于个人隐私,这个我们不能随便透露,请您理解。”
我看着她礼貌微笑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我只是想找严行,并没想打听什么人的隐私啊。
“那……你认识严行吗?”我压低声音,不自觉地已经有了恳求的意味,“我是他同学,学校里有急事要找他,他朋友说他在这。你能帮我去叫他一声吗?真的、真的是急事。”
那女领班个子小小的,大概只到我胸口。可此时此刻我却感觉她却高大得如同一个异世界的守门神,她身形笔直,面带微笑,得体地把我挡在门外。
她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认识您说的严行。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定,也不能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去打扰客人们。还是请您理解一下了,先生。”
我咽了口唾沫,觉得脸颊好烫,这酒店里太暖和了。我后退一步,语速很快地说:“那打扰了,谢谢。”
我转身,奔逃而出。
一出酒店,冰冷的风就灌了满嗓子。我被刺得猛咳几声,口腔里又泛起一股血腥味儿。我才反应过来,从跑完一千米到现在,近四个小时过去了,我没喝过一口水。
我去路边的一家小超市里买了瓶矿泉水,凉冰冰的水顺着食道流进身体,太凉了,我又咳了好半天。
我给严行打电话,仍然,没有人接。
然后我给苏纹打电话,她接了。
“苏纹,你知道严行和谁在安本大酒店吗?”我急切道,“我……我进不去,没法去找他。”
“和谁?”苏纹笑了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他呀。”
“是他和你说他在安本大酒店的?”
“嗯,我今天下午约他出去玩嘛,他说他要去安本,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