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奕言吊起的心忽然便落回了原处:原来是镇南王病危!这于情于理,都应该放裴蔺回去见镇南王最后一面啊!
看着裴蔺悲不自胜的模样,沐奕言心里一阵发酸,真想走下去亲手把他扶起来好好宽慰一番:“镇南王病危?裴爱卿不要太难过了,吉人自有天象,镇南王一定会挺过来的。”
说着,她的目光朝着俞镛之扫了过去,带着几分探询。
“父母在,不远游,臣却一别经年,未能在父王床前尽孝,真乃不孝之子,臣……”裴蔺有些说不下去了。
俞镛之沉吟了片刻,出列奏道:“陛下,臣听说镇南王患有湿症,不知此次是否此症发作导致病危?不如劳烦太医局中派人前往探病,曲太医对此症十分擅长,必定可以药到病除。”
凌卫剑也上前劝慰道:“裴兄不必太过忧心,你为国尽忠,忠孝难以两全,镇南王爷必定不会苛责于你。”
兵部于尚书感慨说:“裴大人,我曾在十年前见过令尊,当时还是风采依然,老当益壮,不过他也应该满足了,你少年英才,兵部现在你是顶梁柱啊,凌大人说得对,为国尽忠就是为父尽孝。”
几名老臣都上来唏嘘了几句,追忆了一下昔日镇南王爷的风采,对裴蔺赞誉有加,却只字不提裴蔺回南疆之事。
裴蔺终于觉出了几分不对来,抬起头来,直视着沐奕言,沉声道:“陛下,臣的父王递来一封家书,请陛下查阅。”
洪宝从裴蔺手中接过书信,递给了沐奕言,沐奕言打开一看,里面的字好几个已经被泪水晕开,上面的字迹笔走龙蛇,刚猛有力:父病危,儿速归,若不能见儿最后一面,父死亦难瞑目!
沐奕言心中猛地一抽,她上世自幼便是孤儿,这世也是饱受冷眼,从小就被沐天尧弃若敝屣,以至于她对骨肉亲情分外看重。她的心一横,也不顾俞镛之那殷殷期盼的目光,沉声道:“裴爱卿,你且跟朕来,旁的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裴蔺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一直跟着沐奕言到了点墨阁。
沐奕言让洪宝去泡茶,自己则从角落的柜子中拖出了那个宝贝箱子,翻找了好半天,才找出了一根泛白的红绳来。
这根红绳是她十多岁时编的,歪歪扭扭的,当时吴婕妤也想偷偷让她学点女红,只是看了她编的红绳之后,便断了这个念想。
她想了想,示意裴蔺关上房门,脱下了皂靴,取下了那根脚链,小心翼翼地从那根脚链上取下了一颗银珠,穿在了那根红绳上。
裴蔺呆呆地看着她走到身旁,看着她把红绳套在了他的手腕上,忽然便清醒了过来,颤声道:“陛下……你这是……”
沐奕言嘘了一声,满意地拿起他的手端详了片刻,裴蔺的手掌白皙,唯有手掌心有着几颗握剑时留下的薄茧,那红绳银珠戴在他的手腕上,十分好看。
“裴蔺,”沐奕言的目光清澈,语声淡然,“你看着朕,告诉朕,你真的只是回去见你父王最后一面吗?”
裴蔺怔了怔,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陛下,臣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沐奕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浅浅地笑了笑:“好,我信你。”
“此去南疆,快马加鞭半个月足矣,不论父王病情如何,不出两个月,臣必定回京复命,陛下放心,臣就算死,也要死在陛□旁,绝不可能有负陛下!”裴蔺的声音低缓,却铿锵有力。
沐奕言的眼眶一热,低声道:“好,一路小心,朕……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口亨!猜猜小裴会不会回来?我打算给小裴安排个什么南疆蛮帮公主啥的成亲,你们看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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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沐奕言帮裴蔺整了整衣领;眼露留恋之色,只是事情紧急,夜长梦多,裴蔺必须立刻出发。
两个人出了房门;沐奕言正想送裴蔺出宫;却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是俞镛之。
“裴兄这是要走了吗?”俞镛之的目光落在肩并肩的两个人身上;神情漠然。
裴蔺拱了拱手道:“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还请俞兄多多照看陛下。”
俞镛之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沐奕言躲闪的目光;心知已经无法阻拦;他轻哼了一声道:“裴兄你这一走倒是轻松自在;可要是有个万一,你可知陛下要担下多少重责和非议?”
裴蔺哂然一笑:“俞兄你多虑了,我心可鉴日月,万不可能背离陛下。”
“好,我等着看你这句话是真是假!”俞镛之冷冷地道。
目送着裴蔺的身影出了点墨阁,沐奕言有些心虚,俞镛之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