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突然传来一声“excuse me”,苏意没理会,隔了几秒,肩膀被人从后碰了碰,她回头,坐她后面的女生递来一件长外套和麦当劳。苏意下意识挥手拒绝,女生仍旧把东西压在她手上,一边说着苏意听不懂的英文,一边指着车后某个地方。
苏意顺住她手指方向望去,坐在最后一排的黎勿突然撞进眼里,他觑了她两眼旋即别过脸。
“thank you!”女生一直端着东西,苏意不好意思让她再拎着,接过她手上东西坐下,想搁在一边,手机这时进来一条微信。
“把衣服穿上,把早餐也吃了就不觉得冷了。”
苏意撇嘴,我干嘛听你的呢。
黎勿看穿她心思,又发过来一条,“别怄气。”
苏意一赌气,每件事都要对着干,黎勿太了解她才会发来这样一条信息。握在手里的机身微烫,就像风雪中一堆火光让人不住追逐。
外套是他刚刚上车穿的那件,转手到苏意手里的时候,衣服还残余他身体的热度和气息,隔开车上冷风。
“谢谢”……苏意拿着手机,手指一直放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静默良久直到手机黑屏。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她已不敢说出口。
——
苏意买的车票不是直达到butterworth,车子一路行驶,中途几次停下来接客,直到最后离butterworth半小时路程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下来让去butterworth的乘客转乘另一辆旅游大巴。
外国司机的英文苏意听不懂,只听明白butterworth,坐在原位一头雾水之际,黎勿突然走上来,“起来,我们要去另一辆车。”
苏意愣怔,直接反问:“为什么?”这感觉像卖猪仔一样,苏意感到不安。
“我也不知道。”黎勿二话不说替她拿起行李,辗转上了两辆车才找到空位。半小时后车子终于抵达butterworth的码头外。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原先计划好的看日落这下泡了汤。
苏意下车的地方和渡轮买票的地方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拉着行李箱急急忙忙跑去,在一个伊斯兰教徒帮助下找到入口,换了一块二马币的散钱直接投进机器里就能过去,有点像地铁进站。
渡轮分两层,可苏意没找到上去的楼梯,索性在底下找个座位坐着。
船上多是马来人、印度人,苏意来这边几天,但凡坐巴士,坐船,身旁聚集的都是深色皮肤的人种。
黎勿就坐在离她半米外的椅子上。
离开有空调的地方,长袖外套已经不管用,苏意脱下还给他,顺便把那句谢谢亲自说出口。
昨晚上吵了一架,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愿开口。黎勿接过衣服,竟破天荒说了一句,“不用客气。”
不用客气这话才是最大的客气,苏意莫名感觉不是味。
九点多的渡轮里零零星星坐着人,马达声响起时,船缓缓驶出海面。溅起的水花带着咸味扑腾到身上。
butterworth是一个城市,与槟城一海之隔。遥望前方,槟城的灯光依旧繁华,在漆黑的夜里如同指路的明灯一样为渡轮照亮前方的路。
坐在船上,微热的海风迎面袭来,苏意终于感觉到脚踏实地的自在感。
——
槟城和马六甲一样,都是世界文化历史遗迹。可比起马六甲,槟城的风貌更让人熟悉自在。这里定居华人多,随处可见的华人面孔,语言以粤语国语盛行。
就连建筑风貌比马六甲更像旧时香港建筑的特色。
苏意和黎勿跟着大部队下船前行,终于来到一个车站,后来才知道当地人叫这里jetty,许多途径市内的巴士都在这儿停。
槟城和马六甲确实有很大的不同。马六甲只有周五到周末的夜里才会热闹,不然平常只有在酒吧街才能看到人。而槟城不同,在即将十一点的晚上,路上还是车多人多。
苏意订的旅馆在皇后街。黎勿的……她没问。总之分道扬镳就是了。她问了几个人找到皇后街的方向。
穿过大马路进入一个她也不知道叫什么的路段里,周围建筑全灭了灯,只有街角的路灯还亮着,晚上清理垃圾的大卡车从拐角驶出来,带着阵阵的臭味,开车的黑人司机还瞄了她两眼。
行李箱的轮子在沥青路上嗑嗒嗑嗒地响,在这个夜里略显诡异,身后竟然又在此刻传来脚步声,苏意不免加快步速,好不容易走到灯火通明的横街上再回头,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居然还是黎勿。
——
“你跟着我干嘛?”苏意稍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自昨晚开始他就一副脸瘫的模样,格外不协调,“我也住皇后街。”
苏意眯眼,揪住一个字眼追问,“你怎么知道我也住皇后街。”
这叫鬼拍后脑勺,黎勿不打自招,脸瘫已救不了他,扯扯嘴皮子呵呵笑了两声,毫无说服力地解释道,“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