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很难相信她会赞同。曼特农夫人对待科学,就像对恶德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但我跟夫人解释过,我的兴趣不在科学,”艾德丽安对他说。
“是的,我敢肯定她相信您,就像我一样,”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讥讽之意,“小姐,您要明白的是,我不在乎您的兴趣是什么,只要它们不危及国王就行。”
艾德丽安眉头一皱,托尔西这番暗示引起的惊异之情很快便化作怒意。“先生,”她镇定自若地说,“我完全不知道您想要说什么。”
托尔西点点头,和蔼可亲的神情一扫而空。“很好。让我们摊开来谈吧,”他说,“我记得你。你是王后的秘书,表现很好。你很聪明,也知道如何掩盖事情。但若是国王对谁感了兴趣,我也就会对这人感兴趣。你知道我注意到你后发现了什么吗?”
艾德丽安只能盯着他,用微笑掩盖恐慌。
“我发现是奥尔良公爵为你安排了科学院的职位。”
“什么?”艾德丽安被惊呆了,她完全没料到托尔西会说这话。
“嗯,这是真的。你明白这暗示着什么吗?”
“先生,我……”
“得了,得了。你给王后做了一年秘书。就算你清清白白一尘不染,也不可能对宫廷阴谋一无所知。”
艾德丽安努力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奥尔良公爵?如果托尔西想跟她斗剑,现在就该出杀招了。她听到自己开口做答,几乎就像是在听陌生人说话。“我听说过一些,也知道奥尔良公爵是王位继承人之一。”
“如果国王现在驾崩,他也许会登上摄政王的宝座。但王太子,也就是国王的曾孙会继承王位。接下来应该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他也是我王的正统继承人。实际上,皇室甚至会把缅因公爵,也就是国王与蒙特斯庞夫人的私生子,排在奥尔良公爵前面。”
“如果奥尔良对王位没有图谋,”艾德丽安说,“您为何那么在意他对我的些许好意呢?”
“我可没说奥尔良对王位没有图谋,”托尔西说,“王太子只有十岁。而如果法兰西想和她的敌人们缔结和约,那些人是不会允许菲利普同时登上两个宝座的。假如国王驾崩,他的意愿可能要被议会驳回。那些人绝不允许一个私生子踩在奥尔良头上,因为他才是正统王子。所以你看,公爵有可能登基,只要恰当的时间里发生恰当的事件就行。”
“您在说些什么?”艾德丽安问道,“您是想说奥尔良计划暗杀国王和王太子?”
托尔西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笑容。这冷峻凌厉的微笑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和蔼表情。艾德丽安发现自己更喜欢这一种,毕竟它是真的。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小姐。不过呢,公爵是国王已故弟弟的儿子,我也不需要提醒您他俩之间曾经存在的矛盾纷争。更糟的是,他是帕拉婷公主——一个德国女人的儿子。”
“我知道公主和我已故的女主人之间没有任何好感,”艾德丽安说,“但这跟我有何关系?”
托尔西直勾勾地盯着她,观察她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回答道。“但如果你知道的话,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别让我通过探子发现你在掩饰什么。”
尽管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但艾德丽安仍旧直面他的目光。“以上帝起誓,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不过如果您发现了什么,我很希望您能告诉我。”
托尔西凝视窗外,沉默无语。过了会儿,他放下玻璃窗,叫马夫合上灯盏。顷刻间,马车周围漆黑如墨。艾德丽安不知道侯爵要拿她怎么办,只觉得后颈上寒毛倒竖,心中恐惧莫名。但片刻过后,什么也没发生。夜色少了几分黑沉,星月之光把地面染上一层银灰。在珍珠色的光芒下,托尔西的脸宛若一尊大理石雕像。“我有时在想,”他的话音极轻,艾德丽安几乎听不清楚,“我们制造出来的这些崭新光芒,是否在阻碍我们看到真实的世界。”
艾德丽安没有答话,片刻过后,托尔西轻轻笑了几声。
“我会记住您的话,小姐。但我建议您要留心看,留神听。不要怀疑,肯定有什么棋局正在进行,而您也是一枚棋子。至于您到底是皇后,还是小卒,我也说不清;但它们都能将军——而我会用同样的方法料理它们。”
“我明白,”艾德丽安说,“我没有当皇后的野心,但也不甘当小卒。”
公共绿地上的法师
男人停住脚步,就像开始时一样突然。他抓住本杰明的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挣扎。
“放我走,混蛋!”本气喘吁吁地说,“你想干什么?我做了什么?”他被恐惧压倒,咽下了另一声尖叫。男人放开他,本脸朝下扑倒在冰冷潮湿的绿地上。他趴在那里,双眼紧闭,等待着拳头、刀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坐起来,”布雷斯韦尔轻声说。本哆哆嗦嗦撑起身子,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看着我。”
本勉强抬起头。
“好了,本杰明,仔细听我说。”男人盘腿坐在地上,让两人的目光多少算作平齐,他伸手揉了揉本的头发,“用心听好。你昨天用那台机器干的事,不可以再做了,明白吗?”
“什、什么?”本结结巴巴地说。
特雷弗?布雷斯韦尔探过身说:“这类事都不要沾。听懂了吗?别碰它们,本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