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西耸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尽力而为吧。”
尼古拉斯从桥下探出头来。“必须够。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托尔西眼光一转。“到这儿来,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走了过来,他的神色焦虑而又决绝。托尔西看着他走近。“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已经爱上这个女人?”他最终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
“嗯,显然这是你的事。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尼古拉斯,我从没见过你的判断力如此失准。”
尼古拉斯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的判断力很正常,”他反驳道,“而且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没能杀死国王。”
“这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有些……东西……在保护他。”
“那好,”托尔西说,“如果你的判断力正常,就该骑上马离开,把这座桥留给我。”
“你需要我帮忙阻止他们,”尼古拉斯坚持说。
“不,你不明白吗?所以我才说你的判断力失准,尼古拉斯。如果火药够,国王的人马就会被阻止。如果不够,就不会。还能怎么样?”
尼古拉斯突然心头一亮,他皱皱眉说:“你不在乎能不能拦下他们。”
托尔西笑笑说:“对,我不在乎。我没兴趣为了你的爱人扮演‘桥上的贺雷修斯 ’,尼古拉斯。只是如此一来,别人就会记住我死得体面。你明白吗?”
尼古拉斯舔了舔嘴唇。“你根本没必要去死。”
“哈。尼古拉斯,我这一生都在为国王、为法兰西而活。我太了解巴士底狱了,可不想在那儿度过残生。吾国吾王,不论他们怎么看我,都会知道我死得荣耀。但你没必要留下,我的朋友。”
“我一直忠于你,父亲,”尼古拉斯答道。
“你是个好孩子。达达尼昂把你养育得很好。我为你骄傲。好了,快走!”
正当此时,托尔西留在桥对面的火枪手们忽然一声叫喊,组成两列队形,举起火枪。都是好汉子,托尔西心想,因为他已然看到后面的追兵。
至少有一百名皇家骑兵策马而来。托尔西隐隐感到一丝豪情。他还是柯尔贝尔家的人,是个值得认真对待的人。他至少配得上一百骑兵。
“该死!”尼古拉斯咒骂一声,冲向他的坐骑和武器。
“上马,尼古拉斯,我求你了,”托尔西叫道。
“引线还没安好。”
“这无关紧要。上马,孩子。”突然一轮齐射响过,他略一皱眉,这枪是他的人开的。八名火枪手几乎同时开火,随即开始填弹;第二排的人则上前开枪。
骑兵的反击犹如一阵冰雹。三名火枪手倒下了,子弹在托尔西和尼古拉斯周围的树林中呼啸而过。尼古拉斯单膝跪倒,端起火枪发射。托尔西耸耸肩,抽出一把手枪。这件精美的武器是他叔叔留下来的,是一件国王的礼物。
尼古拉斯放下火枪,端起马枪又是一发。
骑兵的第二轮齐射解决了托尔西的火枪手。工兵的尸体倒在河里,大概是被某个神射手打中,或是被流弹所杀。引线还没点燃。
“射击火药桶,”尼古拉斯冲右边挥挥手,语气坚定地说,“你往那边走就能看见。给它一枪。”他说着跳起身,抽出电浆枪和刺剑,冲过桥梁。
托尔西看着他离开,心想尼古拉斯还是不懂美学。他本想昂首阔步站在桥上,举着手枪直面敌人,屹立到最后一刻。
骑兵无意向尼古拉斯冲锋。他们都下了马,枪口列阵成墙。尼古拉斯走到桥中间时,他们开了火。
尼古拉斯身子一拧。托尔西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肩膀上蹭了过去,肚子上也挨了一下。他低下头,惊奇地看着迅速洇红的衬衣。
“该死,”他说。
尼古拉斯发射手中的电浆枪,略带红色的光弹喷射而出,击中了外围的骑兵。五个人倒在地上。托尔西迎来下一轮弹雨时,尼古拉斯喊了句什么,随即举起刺剑。骑兵队长走出队列,举起手中的武器行礼。尼古拉斯摇摇晃晃地举剑摆出防守姿势。
干得好!他挑战骑兵,为爱人赢得了一点时间。当然,这毁了托尔西自己的计划,等骑兵冲过桥梁时,他会因失血过多,无法摆出挑战的姿势。他叹了气。尼古拉斯是个好孩子,值得做父亲的帮个忙。
托尔西踉跄走到桥边,眯起眼睛看向火药桶,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尼古拉斯,他感到一种既不习惯也不喜欢的骄傲之情涌上心头。
尼古拉斯左臂完全没有知觉,但他也不需要左臂。他需要的是足够的血液来补充从几处枪伤流走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