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恩对他七拐八拐的心思丝毫不知情,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跟上,人就该跑没影了。
全程都被当做空气的傅晔闷闷不乐,但也只能干等着,结果两人都走了,他也没能插上一句话。
他和他表哥傅承捷实际并不甚相熟,说不上话也就罢了,谢怀恩也不理他,着实让他有些伤心,但也毕竟是他缠着人家,理亏,即便有怨言也只能自己消化。
然而谢怀恩也并不是把他的人和话都忘得一干二净,至少他说可以带他出宫这件事他就记得很清楚,尤其在得知傅承捷马上就要被接回他自己的国家再也不用来这里之后,这个想法就愈发的强烈。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傅承捷在得知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之后,不仅不像其他久别家国的皇子那样激动得热泪盈眶,反而一脸淡薄,甚至表情细微之间还有些沉重,而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竟是谢怀恩。
谢怀恩对此毫不知情,只当他内心是高兴的,或许难过得就只有他了吧,美人哥哥一走,他在这宫中就彻底是孤家寡猫孤立无援孤独终老了。
于是当晚,他睁眼挨到了第二天,期间他在去找人告别和不去找人告别之间摇摆不定,最终还是没有动身,不知道之前那股时不时总往人家殿里跑的勇气哪去了。
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傅承捷,只不过情况比一直都在打盹的谢怀恩要好一些,但也还是避免不了走神,看不出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其他原因
在掌教第三次咳完之后,傅承捷终于是回过了神,心中不免懊恼,他还是头一回这样。
傅承捷闭了闭眼,想要以此来缓解酸涩感,而后抬眼的时候忍不住朝某个方向撇去,正好撞见正在补觉的谢怀恩。
谢怀恩补觉并不是直接趴在案桌上睡,而是两只手支撑着头的同时眼睛也是紧紧地闭起,生怕掌教看不到他在打盹,可谓是过于明目张胆了。
然而傅承捷没有像之前一样只是匆匆扫视一眼便移开目光,反而很是反常地盯着他的睡脸看了一会儿。
谢怀恩也是厉害,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下课。
不多时,周围人迅速走光,除了谢旻,今天他竟也一反常态地没有第一时间跑掉,反而是慢腾腾地收拾着案桌上的笔墨书册,完了之后瞧了一眼还在浅眠的谢怀恩,心底恶意丛生。
出口在前面,而他却无声地转身向后走,几步经过了谢怀恩身边,同时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傅承捷注意到他鬼鬼祟祟地盯着谢怀恩,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下一刻,谢旻就伸手拉着谢怀恩的袖子猛地往旁边一拽。
咚的一声,谢怀恩脑袋磕在案桌上,同时伴随着一声闷哼,声音夹杂在一起,真的是听着都痛。
傅承捷本想阻止,可距离有限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磕清醒了的谢怀恩慢慢地抬起头,眼中还闪着泪花,脸颊也因为恼怒而泛着红。
他明显感觉到是有人拽了他,可是除了傅承捷就没有其他人了不对,身后还有脚步声。
谢怀恩转身,看到了不知为何要绕后走,且脚步飞快的谢旻,立刻锁定目标,将怒气对准他:“谢旻,是你干的!”
听到他这么说,谢旻厚着脸皮不承认,一副被冤枉的夸张表情,“什么我干的?!我干什么了?”
谢怀恩不小心按到了红肿的额头,疼得泪眼朦胧:“肯定是你拽的我,我要回去告诉父皇!”
谢旻也抬高了音量反驳,瞅了眼一旁一动不动坐得笔直的身影:“你休要血口喷人!你怎么哎呦!”
不仅他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谢怀恩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跤惊到了。
谢怀恩眨了眨眼,望向脸朝下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谢旻,心想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不过也是他自己活该,谁叫他干坏事还不承认呢。
谢旻揉了揉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余光瞥到谁绊了他,起身后怒气冲冲地朝后方看去,而傅承捷早已经离开了位置。
谢旻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想要破口大骂却苦于没有证据。
谢怀恩赶紧收拾了东西跟上,临走前还挑衅了谢旻一番:“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谢旻气得横眉竖眼,脸色涨红,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傅承捷之所以走得这么快,除了不想和谢旻纠缠,更多还是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那样幼稚的举动,谈不上后悔,只是有些不堪回想。
走了半天,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脑海中出现对方浅眠的模样,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谢怀恩看到他似乎故意在放慢脚步等自己,心中一喜,很快蹬蹬地追了上来。
“你走得好快啊,可惜了可惜”
傅承捷看了眼正乐乐呵呵的谢怀恩,问他:“可惜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你没看到谢旻那家伙摔成了那个样子,我还是头一次看他这么狼狈,一瘸一拐的,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作恶多端,遭到了报应?”
和谢怀恩的兴奋不同,傅承捷听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说:“摔了一下而已,怎么算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