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那个下流荒唐又放肆露骨的春梦再度闪现回眼前。
当前他手摸着的位置,似乎在梦里还连亲带咬过。
他紧了下喉咙,不着痕迹地敛掉稍纵即逝的情绪,轻笑道:“别急,等着吧。”
秦尤试图从他那讳莫如深的眼里捕捉到点点相关的蛛丝马迹,可对望了半天,除去一片耐人寻味的晦暗,什么也没寻见。
她只好松开手,冲他笑说:“颜色太丑,换条领带吧。”
旋即转身离去。
贺峥笑望着她一步一生花的背影,抄在兜里的拇指还来回轻捻着。
秦尤当然不会天真到贺峥最后那句话只是空穴来风吓唬她玩的,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贺峥其实和她很像,于他而言,真凶没落网是其一,败在她手里是其二。
他就像是打擂台,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成,哪怕拼尽一条命,这样的执着精神固然值得嘉奖和追捧,但也很令人忌惮。
秦尤偶尔会记起他当时在许家小洋楼说的那句话——你错了,我只是为了能对得起这身警服。
好一个堂堂正正的恪尽职守正义凛然,可他越是这样,越是倔强坚持,秦尤就越想毁了他。闭着眼睛一路走到天黑就能迎来光辉的黎明吗?不,兴许半路就会遇到诸邪难挡的鬼。
秦尤不是什么一路走到天黑的人,她就是那只鬼。
她没有把过多精力放在纠结和琢磨他到底在厚积薄发地酝酿什么大招的事情上,因为王九龙强奸案一结束,就得开始忙活许东尼的弑父案。
早在先前的6月中旬,许东尼弑父案便移交给了检察院,由检察院牵头复审核实。
7月初,检察院确认证据确凿,正式提起公诉。
7月7号,许东尼保释听证会出结果,经由法院一致同意以及交纳的高额保释金,许东尼成功被取保候审,于听证会当天下午从看守所返家。
7月14号,供证协议环节结束,这步骤主要是为了两个方面,第一,明确和限制案件争议点,为整个案件审理确立日程安排,从而便利庭审进行和提高诉讼效率;第二,通过法官主持的审前回忆,让当事人充分了解自身主张的强弱和案件的是非曲直,从而促进案件得以和解。
和解当然是不可能的,许东尼的诉求是无罪辩护,因此她的辩题也离不开这点。
7月19号,陪审团资格审核通过,候选人筛选完毕,十二名陪审员组成的陪审团成立。
2011年7月27号,引全城瞩目的许东尼弑父案全面庭审,正式开始。
她这边厢忙得如火如荼,贺峥也是整日脚不沾地。
火拼案涉及到帮派,而南区这个犯罪天堂当然不可能只有彭斯和高起两伙人,只能说他俩是规模比较大比较具有威望,能在三教九流中说得上话、起带头作用的大帮。
高起死了,彭斯上位,牵一发而动全身,各种地下小团伙要么归顺要么团结一致地自成一派来对抗彭斯,彭斯表面上是个公园里打太极的朴素大爷,可遇事杀伐果断心狠又手辣,硬生生将异支敲打地老老实实不敢再说一个不字,“岁贡”也如数缴纳。
这般称心如意的结果背后所付出的代价,理所当然的是暴行累累血流成河。
无名尸、毒品、黑钱、非法赌资、被迫从业的妓女…几乎每天都在南区上演。这泸因河另一畔的城际活像是匍匐在乌云之下的傀儡尸棺,被清洗被涤荡着脉络纹理间的污垢和腌臜,蚀骨的阵痛,从而仰天咆哮出一声声如洪钟的嘶吼。
历经一个月,贩毒网是顺利收了,大小毒枭、毒师、卖家、中间人一批批落网,毒资金额巨大,侦办时所拍摄的现场录像带回来在警局里播放,一伙这辈子都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公仆们纷纷大开眼界,对着成千上万摞成堆的钞票既是垂涎三尺又是唏嘘感慨。
缉毒组立下头等功,总算把在北加损失的那波赚回来了,队长方亦白喜不自胜,然他总觉得这贩毒网收得太顺利,顺利到他有些疑心,总觉好像有什么人暗中相助。
疑心是虚无缥缈的,荣誉和奖章却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也没多想,只当自己神勇无双上天厚爱,乐滋滋地捧着勋章三天两头往外炫耀,上厕所都不离身。
有死人,也有几名排的上号的团伙头目被逮捕归案秉公执法,刑侦也算硕果累累,但大抵只有贺峥一人心里清楚,这些都不过是小爪牙罢了。
总而言之,不管是东边的法庭还是南边的警局,都忙得外焦里嫩马不停蹄,翻天覆地的喧嚣及至月末才接近尾声。
这年盛夏七月的风波似乎影响颇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