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嘿哟……”码头上装卸货物的一群脚夫正高声喊着号子,踩着舷板,承上接下.南北陆路,水路,货物如流水一般从各地行商手中来回周转,在市集百货行市里买卖交易,外地的米根布匹,换走山中的药材和兽皮,自然也少不了过冬的木炭.
杨真走上码头,站在集市口,仰望那高大的牌坊,再度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一股的浓郁乡情油然而生.他最终把目光定在了“归来去”那个在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客栈招蟠上.
顺着人流,杨真不自觉地走进了客栈大门,抬眼望向柜台,有着一男一女,却难与当年的两人重合起来,再仔细落在那花信少妇面上,眉眼竟有些眼熟.
“公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呀?”一个小伙计蹬蹬跑了过来.
杨真愣了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头一回听人叫他公子,不免感觉有些奇怪,扫视一下大堂,道:“来碗粥.〃
小伙计有些意外,赶忙讨笑道:“公子是初到此地,想来不知我这等山野之地也有风昧小吃……”杨真笑了笑,打断道:“就要碗粥.〃
小伙计呆了一呆,见杨真一身打扮,可不甘心,又继续劝说,这时,柜台上那少妇喊道:“公子,别听那小子瞎嚷,大清早的给公子随便来点清淡小点… … 还不快去!”她后一句冲那小伙计喊去,说罢她小心看了眼内堂角落.
小伙计挨了骂,挠挠头皮,回头冲后堂伙房扯嗓子喊了去,这才领着杨真进了天并内角落一个空桌落坐.此时客栈内人烟甚少,杨真对面角落一桌颇为引人注目,为首是一名二十七八光景的华衣青年,另几名更像是随从护卫模样的魁梧大汉,一行举止颇有军士杀伐之气,远近的坐客都不敢多看.
杨真目光再改落到柜台上,那少妇秀美丰盈,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中忽然像打开了窍,一个人影浮上了他心头,原来是… … 她.
再看看她一旁那名敦实汉子,想来是她的丈夫吧,杨真心中升起了一阵难言的滋昧.
两碟面糕小点,一碗小米粥很快就摆上了桌子.
杨真见那小伙计一旁闲着,就将他叫了过来,问道:“伙计,这客栈原来东家呢?〃
小伙计露出了奇怪之色,小心翼翼道:“公子您知道这……”见杨真点头,他偷看柜台方向一眼,才低声道“原来东家半年前染了邪病去世了,他女人觉得这里有妖邪,把客栈甩手盘给了郭家,喏,就是现在老板娘,她待人可好了,这里人都叫她筱娘呢.〃
“有妖邪?”杨真失笑.
“是啊.”小伙计有些兔祟道:“老板娘才半岁的小少爷,最近就染了怪病,怎么也治不好,老板娘可愁坏了.〃
杨真特意瞥过去一眼,那少妇眉梢间果然有些忧愁之色,心中念着:她都有孩子了,他已然确认了那少妇的身分,当下低声间道:
“那你可知道镇里的郭屠夫?〃
“那就是老板娘她爹呀,早不干了,在后院闲着呢……告诉你,这老板是倒插门的,客栈里可都是老板娘说了算.”他回头想起了什么,又奇道:“咦,不对啊,公子莫非是本地人,怎么着也不像呀……”
杨真不置可否,挥手让他离去,小伙计有些不舍地离去,好不容易碰上个富家公子样的人,他本以为有个打赏,谁知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走远了嘴里还叽咕不休.
白纤情冷不丁在他心里道:“那女人是你老相好?〃
杨真刚喝下一口粥,闻言险些没给呛了,没好气地解释道:“我是在这里长大的… … ”白纤情哼声打断道:“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杨真没心思跟这最近越来越有返老还童趋势的狐狸精搭话,刚才那伙计的动作提醒了他,一个很尴尬的问题,他刻下身无分文.
难道这下山第一回就吃霸王餐?自己这副身子骨,虽然对付几个凡俗之人虽是没间题,可他知道这老板娘是昔年故人,哪还能有此恶念.
杨真叹息一声,生平之窘局,堂堂昆仑仙家弟子竟落得如此境地,心中好笑又酸楚,突然他看了看自己一身打扮,有了主意.
杨真长身而起,叫来店小儿,弹了弹身上的皮毛,若无其事道:“伙计,你看我这身值多少?〃
本就不情不愿跑来的伙计闻言一脸惊愕,打量杨真半晌,才道:“小的见识不多,不过这皮货倒是略知一二,公子这身可是上好的玄狐皮裘,少说,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银子.〃
“那就好,本公子托你一件事,办好了有赏.”杨真起身脱下大鳖,剩下一身道宗弟子袍服,交到发愣的伙计手中,“给我卖出去,公子算它二百两,多的就是你的.〃
他话刚一出,客栈天并中内外堂客纷纷瞩目,柜台上自然也盯了过来.
伙计捧着大瞥,原地激动地不知是好,傻呵呵地直笑,连问:“公子莫不是在说笑,逗小的开心?〃
杨真露出为难之色,道:“本公子旅途中不慎丢了行囊,你看着去办就是.〃
伙计大喜着就要答应,却见筱娘飘然移步而至,喝斥了伙计一声,这才爽声赔笑道:“公子若是有为难之处,这顿就算客栈奉请了,这等贵重少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