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基娜和主教目送他们远去。“早上睁开眼睛时,”波斯基娜说,“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再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个叛乱分子。”
“我也是做梦都想不到死者代言人居然会成为咱们的大使。”主教说。
“问题是,”堂·克里斯托说,“人类会不会最终原谅我们。”
“你觉得我们犯了大错吗?”主教厉声问道。
“当然不是。”堂·克里斯托说,“我认为,我们正向某种恢弘伟大不可仰视的东西迈进,但是,只要是真正的伟大前进,几乎从来不会得到人类的原谅。”
“幸运的是,”主教说,“人类的裁决并不重要。现在,我该为这个小伙子祈祷了,医学手段显然已经到了可以施展的极限。”
第十七章 妻子们
“人类”走到安德背后,靠在他身上。他的后背感受到了这个年轻猪仔的分量,“人类”的呼吸吹拂在安德脸上,他们的脸靠在一起,两个人的眼睛都望着同一方向。
查出撤离舰队携带着“小大夫”的消息是怎么泄露的。这个任务极其重要,为最优先级。再查出这个所谓的德摩斯梯尼是谁。按照法律规定,将撤离舰队称为第二个异族屠灭者显然是一种背叛行为,如果星际议会竟然不敢谴责这种行径并加以阻止,我看不出这个议会还有什么继续存在的必要。
与此同时,请继续评估得自卢西塔尼亚的文件。我不相信他们发动叛乱的原因仅仅是为了救那两个铸下大错的外星人类学家,这是完全不符合理性的行为。那位市长的背景中没有暗示她可能丧失理性的材料。如果那里真的发生叛乱,我要知道谁是这场叛乱的领导者。
皮约特,我知道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我也一样,所有人都是这样,也许连卢西塔尼亚人也是。但我的职责是保证所有人类世界的安全与完整。我的责任比当年的霸主彼得大一百倍,但权力只有他的十分之一。另外,我远远不具备他所具有的天才。我相信,如果现在我们有彼得,你和大家都会更放心些。我还担心,到头来我们也许还需要另一个安德。没有人希望看到异族屠灭,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希望,化成飞烟的是另外一方。到了爆发战争的时候,人类就是人类,外星人就是外星人,各占一方。在生死关头,所有关于异族、异种的废话全都必须抛到九霄云外。
这些解释你满意吗?请相信,我不会软下心肠,你也一样,要硬起心来。带给我结果,而且要快。
爱你,吻。巴娃。
——戈巴娃·埃库姆波与皮约特·马提诺夫的通信,
引自德摩斯梯尼《第二次异族屠灭》87:1972:1:1:1
“人类”在林中领路。猪仔们轻松自如地翻山越岭,涉过一条小河,穿过茂密的灌木丛。“人类”很活跃,手舞足蹈,时时爬上某棵树,碰碰它们,跟它们说上几句。其他猪仔要拘谨得多,只偶尔参与他的怪动作。和安德他们一起走在后面的只有曼达楚阿。
“他为什么那么做?”安德轻声问。
曼达楚阿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欧安达解释道:“为什么‘人类’要爬到树上去,碰它们,对它们唱歌?”
“告诉它们这里来了第三种生命。”曼达楚阿回答,“这么做太不礼貌了,他总是这么自私,这么傻。”
欧安达有点吃惊,看看安德,又看着曼达楚阿。“我还以为大家都喜欢‘人类’呢。”她说。
“这是给他的荣誉。”曼达楚阿说,“应当这么做。”接着,曼达楚阿捅捅安德的屁股,“不过,有件事他傻透了。他以为你会给他荣誉,他以为你会让他具有第三种生命。”
“什么是第三种生命?”安德问。
“皮波的礼物,他不给我们,要自己留着。”曼达楚阿说道,随即加快步伐,赶上其他猪仔。
“他说的话你明白吗?”安德问欧安达。
“我现在还是不习惯听到你直接问他们问题。”
“可得到的回答把我听得稀里糊涂。”
“第一,曼达楚阿很生气;第二,他对皮波不满。第三种生命,皮波不给他们的一种礼物?这些我们以后会明白的。”
“什么时候?”
“二十年吧。也许二十分钟。外星人类学就是这么有趣。”
埃拉也碰了碰那些树,时时打量打量灌木丛。“全都是一种植物,包括灌木丛,再加上那种缠在树上的藤。欧安达,你见过其他种类的植物吗?”
“我没发现。不过我从来没注意这些。这种藤叫梅尔多纳,玛西欧斯虫好像以它为食。我们教会了猪仔如何食用梅尔多纳藤的根茎。这还是在食用苋之前的事。所以,他们现在的食物延伸到了食物链的下层。”
“看。”安德说。
猪仔们停下了脚步,背对三人,面向一块林间空地。不一会儿,安德、欧安达和埃拉便赶上他们,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顶望着这片浴在月光下的空地。这块地相当大,地面光秃秃的。空地边缘是几栋木屋,中间没什么东西,只有孤零零一棵大树,这是他们在森林中见过的最大的树。
树干似乎在移动。“爬满了玛西欧斯虫。”欧安达说。
“不是玛西欧斯。”“人类”说。
“三百二十个。”曼达楚阿说。
“小兄弟们。”“箭”说。
“还有小母亲们。”“杯子”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