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别的,在修平家里根本找不到神龛或佛坛。因为住在公寓里不易挪出空间放置神龛,至于佛坛,则设在静冈的兄长家里。既然没有供奉水酒和参拜的场所,那些例行仪式自然就免了,何况,让他们一家三口穿上大礼服中规中矩地互道新年快乐,也未免太慎重其事了。
因此,元旦的早上,妻子只在吃饭之前,对修平说一声“新年快乐”,而修平本人还穿着睡衣,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一点威严的样子也没有。
这也无怪乎父权曾日益低落。修平认为各家各户设置神龛是恢复父权的先决条件,对于这个看法,广濑也深表同感。
然而,在现实生活里,修平和广濑始终没有在家中摆设神龛。他们担心此举将被人讥笑为思想落伍,再说,企图以神龛恢复父权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尽管如此,当芳子为自己倒酒,以及弘美收到压岁钱,欢天喜地道谢时,修平总算还能感觉到一丝丝过年的气氛。
元旦下午,弘美和朋友一起到初诣玩,而修平喝过酒后有点懒得出门,于是就待在家里看看新年贺卡,补寄一些信,以及欣赏电视的特别节目。
傍晚,弘美还没有回来,修平就和芳子一起吃晚饭,又喝了一点酒,相对浅酌虽然相当宁静,却有点乏味,突然间,芳子把酒瓶拿到修平面前。
“要不要再喝一点?”
芳子甚少主动为修平斟酒,此举令修平有点受宠若惊。
“怎么都不像在过年啊?”
从前,每当想到新羊即将来临,修平总会涌起一股兴奋的感觉,但是最近这十年来,那种兴奋的感觉却已逐渐消失了。
“你今年几岁啦?”
“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
“快说嘛!”
“我不是小你七岁吗?”
“这么说,是四十一岁罗!”
“才不是呢!”
也许是喝酒的缘故,芳子的脸颊红通通的,宛如害羞的少女。
“唉,眼看着我也快五十了。”
“可是,你应该没有遗憾才对。”
“对,对……”
修平发觉芳子的话里含有讽刺的意味,于是立刻反击:
“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缘故。”
“别奉承我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修平的这句话说得令芳子害羞地低下头去。
“明天我们到神社参拜好不好?”
这种含情脉脉的气氛反而令修平感到有点不自在,因此他立刻改变话题。
“要去哪里呢?”
“就在这附近,怎么样?”
“那我们到冰川神社好了。”
修平倒不在乎神社的有名与否,他只希望去的地方不太多人。
“我们是不是傍晚去?”
修平想到自己和叶子的约会,心头震了一下,却故作镇定地回答:
“我已经跟同事说好了,叫他们三号再来家里玩。”
“明天晚上哥哥和妈妈他们要来哦!”
“我会早点回来的。”
修平把酒杯里的酒喝完,又改变话题。
“这么晚了,弘美怎么还没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