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元衍笑起来,手指下移,掐住了她的尖下巴,问她:“你害怕?”
&esp;&esp;湛君愤恨地打掉他的手,不说话,瞪着他,控诉他的明?知故问。
&esp;&esp;“他都愿意?同我心平气和地讲话,你还有什么可忧心?”
&esp;&esp;话倒是没错,湛君安下心,困意?顿时如山崩海啸,头一沉脖子一歪,坐着就睡了过去。
&esp;&esp;元衍看了一会儿?,把她歪了的头搁在自己肩上,人抱在怀里,片刻后又小心将?人放平在榻上,松了她两条手臂,从她怀里抱出了元凌,轻轻放到枕头上,母子两个还是挨着。
&esp;&esp;烛火烧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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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元衍当然知道该怎么选,莫说是姜掩的命,便是他自?己的命,为着那?两个人,他也甘愿舍弃。
&esp;&esp;只是此刻他的命毫无用处。
&esp;&esp;“二郎,千万看顾好她。”
&esp;&esp;天是灰蒙蒙的缟黄色,黑鸟自?高空盘旋而下,落在飞挑的檐角,站定?了,扇了扇沾灰的翅膀,孤迥地惨叫了一声。
&esp;&esp;元衍别无他言,伏地而拜。
&esp;&esp;元凌喝罢药便嚷着要睡,湛君将他放下,拿起团扇徐徐地摇。
&esp;&esp;嘴里难受得厉害,哪怕漱过口,也还是难受。像有什么东西粘着。
&esp;&esp;湛君疑心是药煎的太浓,等闲化不开,须得多过两次水,于是放下团扇,慢吞吞地下榻去找水。
&esp;&esp;脚才踩在鞋子上,姜掩推了门进来,湛君喊了一声先生?。
&esp;&esp;姜掩将门关严实了,转过身,问:“怎么下来?”
&esp;&esp;“要水漱口。”
&esp;&esp;姜掩便从长几上拿了壶和盏,快步走到榻前,盏递给湛君。湛君接过了,两只手捧着,姜掩提壶往里头倒水。
&esp;&esp;盏中将满未满,姜掩移开了壶,湛君将盏移到近前,低头含了一口水。
&esp;&esp;接连换过四五遍水,湛君方?觉得口中略舒适了些。但同时又察到了些新的怪异。
&esp;&esp;她捧着姜掩的帕子细细地嗅,渐渐皱起了眉。
&esp;&esp;“先生?,我许是患了鼻疾,竟什么也闻不出?了……”
&esp;&esp;姜掩好焚香,坐卧处常置香炉,雪白的香线从铜山上逸出?,整日?不断,衣带用物难免要沾带些。湛君记得清楚,是一种松柏的清冷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