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巨蛇猛的向天空飞起,随之带起的是滚滚烟尘。一道金光正在蛇头之上与它放出的黑火相抗,两条红蓝色的剑光则紧随其后,盘旋直上,光焰在剑身后都拖出了长长的彗尾。
“阴阳交合,混而为一;自一生形,有形无质——”
张如晦连踏禹步,手中剑指连变,最终在按做八卦指时猛的向上用力一翻。两把长剑随之立刻凭空分化出成百上千的剑光,整整齐齐的排成一个圆形。
“是曰太始!”
太始诀一出,数百道剑光瞬间合而为一,合成一道锐利无比的剑影。剑影穿过了烟尘与火焰,不偏不倚的正好击中蛇头上的伤口。巨蛇鳞甲已破,只能凭借自在法进行防御,而少天师全力的一剑直接就破开了自在法,大片鲜血当空洒落。
受此一击,祭礼之蛇自然发出了惨痛的悲鸣,蛇头也大力的摇晃起来。可位于蛇头上的罗濠周身遍布金光,死命的将蛇头向下摁去——她就这样硬生生的将祭礼之蛇的暴走止住了。
虽然罗濠和张如晦的联手不会比清微、萝拉、目暮十三三人联手更强,虽然罗濠的全力爆发不大可能超过有一国为支持的萝拉,虽然刚入地仙境没多久的张如晦不可能强于已经在地仙境内厮混了半个世纪的清微……但是在应对祭礼之蛇这种家伙的时候,反而却是这两人更为有效。
在面对体型相差百倍以上之时,再精妙的剑术此时也成了摆设——除了最开始那一记将法力凝聚到极点的“人发杀机”以外,其他时间清微几乎是未见寸功,反而是刚入地仙境的目暮十三作用更大一些。因为这种时候就单单已经是纯法力上的比拼,谁的力量更大就跟能占据优势。
清微原本就只修剑道,因此法力方面反而成了短板。反观张如晦,龙虎山老张家的血统历时两千余年整整六十四代,就算是时钟塔的领主风之巴瑟梅罗见到了也只能跪舔。罗濠更是不必说,【金刚大力神通】可以凭空徒手将人丢出平流层去。
不过无论是祭礼之蛇还是张如晦心里都明白,这样的攻防战根本不可能决定战局。至于罗濠嘛……心里明不明白不清楚,至少嘴上是不会说的。
祭礼之蛇狂吼一声,硬拼着罗濠又在它头上猛击了两拳,修长的蛇身便朝着远处正在作法的张子祀飞去。张如晦用力催动双剑,可是对方速度太快,就算追上了也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
张子祀自己倒是不紧不慢的还在作法:“阴阳未变,恢漠太虚,无光无象,无形无名。寂兮寥兮,是曰太易!”
先天五太之中,太易第一,乃是最接近无极的状态。相比之下,总被人挂在嘴边的太极只是五太最末。张如晦刚才使出的乃是排名第三的太始诀,张子祀这个做老子的怎么说也该比儿子更高级些。
随着指印掐出、法诀打出,张子祀也是一脚踩出。原本疯狂流入他身体的灵气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是停止了一样,随后整个世界都像是收束在了张天师脚下一般,先下后上的一震。
这股震荡并不像刚才祭礼之蛇所发出的音波那样毁天灭地,仅仅只有少数人才能发觉——越是法力高强之士感受越深。对于祭礼之蛇本人来说,那简直就像是刚才发出的天地震荡原原本本的返回给了自己一样。
而张子祀本人则是双手轻轻放开了指印,双袖迎风当空扬起,身上那件道袍渐渐地就滑落在了地下。
这当然不是张天师他老人家而是裸奔了,而是道袍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而他自己的形象则开始变得稀薄,身体的轮廓却变得越来越大。
“第三团?是这么称呼的吧?”祭礼之蛇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上前,而是浮在了半空中,一双蛇眼紧盯着不停变大的张子祀。罗濠当然不会趁机上前,只是袖手旁观而已。张如晦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直接就跪了下去,一个头磕在了地下。
“所谓第三团不过是亚雷斯塔·克劳利足下进行的力量范围规定,在此之前可没有人这么定——因为不管是神仙还是天仙,隶属于第三团之内的力量都已经不会存在于人间,这种档次的规定毫无意义……当然了,阁下是个例外。无论是我还是已经身殒于此的萝拉小姐,都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第三团。”面容已经完全模糊的张子祀摆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这柄拂尘的大小很明显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他了——于是就丢到了一旁去。
“即是说,汝的力量其实只是第三团最低端的8=3?”祭礼之蛇沉声问道。
“阁下按照我们的分法其实应当是天仙的,不过由于不是本世界作战、偏偏又是在盖亚圈内,力量被压制了不知多少倍,于是这也才给了我挑战阁下的信心。”张子祀的表情从语气上来听应当是在笑着的,“虽然只有一次,在这次之后我就要直接飞升了——不过我想拦住阁下也应当是足够了。”
“空口无凭。”
……
战场上多数的地方都是一片混乱,唯有一块地方并未陷入混战之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里是两位强者一对一单挑的角斗场。
红梅色的云霞裹着昆吾剑横斩而过,剑身径直化作了一片光轮。修德南则相对应的放出两只虎头,头部之后的脖颈不知有几十几百米长,虎口衔住了神铁如意,和昆吾剑针锋相对的碰撞在了一起——之所以不直接用手碰撞乃是因为“舍身剑醒”的高温彩霞实在破坏力太大。
两人自上古以来,相互交手早已不知几千几百次了,比所谓的“最伟大的武士源次丸和拉努玛尼奥努皇惊天动地的七次单挑”还要激烈的多。因此两人也是互相熟悉无比,托这个的福,两者的消耗比战场上任何一人都要大得多。
如果换在往常,两人只怕早就罢手收兵了,盖因打到这份上早已失去了意义。但是这一次不同,两者都有必须为之战斗的理由存在。
(范勋还算干得不错,虽然还在后退,但是至少溃兵的步伐渐渐地收拢住了……祭礼之蛇和多数红世之徒都被拦在了第一线,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虞轩,如果你再这样分心下去的话就没意思了。”看着分心的虞轩,修德南干脆将铁枪扛在了肩头,停下了手来,“我可不记得我的实力什么时候可以被你小觑到这种地步。”
“谁让局势已经糜烂到了这种地步呢?”虞轩轻笑了下,随后又化身为“舍身剑醒”的状态,朝修德南冲了过去。
就在剑刃即将及体之时,修德南的身体猛的就从原地消失了。虞轩的脑中突然就好像记起了什么一样,她的这一生立刻就化作了无数的彩色画片,在她的脑海中飞掠而过。
不久前和小弟的并肩作战……斯诺菲尔德的相约……千年前的国破家亡……穿越后的重生……最终,她的记忆回到了若干年前的那个下午,闲极无聊的自己看着手头的书本,翻阅着那个叫做“虞轩”的女子的死亡。
“就这样死了,还真是可惜呢。”——那个时候的自己应当是这样想的吧?
虞轩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干燥的大地上已经裂开了无数血盆大口,上百根带着浊紫色火焰的神铁如意就从中喷出。她左挡右闪,全力拦下了数十根铁枪的攒刺。
——然后一截铁枪就凭空伸出,将昆吾剑拦腰砸成了两半。
这一幕恰巧落在了刚赶到战场的白清炎眼中,他口中那一声“小心”尚未来得及喊出,心中的某一根弦就已经断为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