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八暂时止住了哭声,冲外面回喊了一句,“你们不懂,我有预感,俩人死了,准是死了。”
说罢,嗷闹一嗓子,又开始哭上了。
六儿一听,皱着眉头,你别说,他这预感还真灵。
她伸出小手穿过铁栏杆的缝隙,使劲摆着,“陈大哥,你别哭了。”
陈老八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嘟囔了两句,“跟这哭没人看见,你们千万别拦着我。”
六儿觉得心头一紧,说不上什么滋味,扭身就往帐篷外走。一掀帐篷帘子,门口那俩看守蹬着她。
高个的发话了,“你要逃跑?”
六儿满脸堆笑,双手抱拳,“两位大哥,我保证,我苏六儿绝不逃跑。后面是大山,还得翻过去,我怕饿死;前面是金营,还得闯过去,我怕被砍死,我跑哪去呀。我出来透透气不行啊。”
矮个的说话了,“让小丫头跟门口这站会儿吧,怪可怜的。好家伙,这个老陈,嗷嗷的,再把狼招来,不知道的以为他亲爹死了哪。”
话音刚落,帐篷里传来了一声哭腔,“你怎么知道我亲爹死了,爹啊!爹……”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俩看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耳朵掩上了,六儿一捂胸口,差点没吐血。
她在想,天呀,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个叫陈老八的黑脸大汉,一看就是一根筋。
爹说过了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那。
这人一急,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
我手刃他俩兄弟的事情,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一个混劲上来,不听也不信我的解释,二话不说就把我咔嚓了,也未可知。
这个陈老八,到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只可惜他认那俩义弟,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一双色鬼,一对败类。
不过,那俩淫贼死的也算值了,估计俩人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儿,就是拜了这么一个好大哥。
过了半晌,“我哭完了啊!”那黑脸大汉声音颤抖,冲帐篷外吼了一嗓子。
六儿冲着俩看守一乐,扭身回了帐篷。
铁栏杆里,陈老八双手被绑着,脸上湿漉漉,水滋滋的;一张大黑脸都给哭成红的了,胸前的衣襟也哭湿了。
大冬天的,眼看着那热泪掉到地下都起水雾了。
六儿走到近前,无奈道,“陈大哥,这下哭痛快了吧。”
陈老八咳嗽了几声,深深喘了几大口气,“小丫头,你听过桃园三结义的故事吗?那是何等的忠肝义胆啊!你蹲这,让大哥给你好好讲讲什么叫侠义。”
悲剧呀。
六儿觉得脑子嗡嗡的,爹从她三岁起就在讲桃园三结义了,她四岁就知道三英战吕布了,五岁就说要当小乔了,六岁就敢开堂给村里的小娃娃们说书了。
但是,望着眼前这个四十来岁,浓眉大眼,黝黑面庞,虎虎生风的大汉,看到他居然哭得和小孩子一般动情真挚。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动力,让这个人,一直坚持去寻找他的两个兄弟,哪怕是去找两具尸首,也要坚持到底。
在她眼中的大淫贼,在这大汉眼里却是九死一生,视如同根的好兄弟。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真奇怪。
六儿的心,从渐起波澜到波涛汹涌,她决定装一回蒜,认真倾听这个大汉心中的侠义世界。
“我开始讲了啊!小丫头,不是讲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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