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过了几天,秦士狂和童秀夫回天津去,朱鸾笙就搬到程元贞家里去住。她家在
个上海式的胡同里,是一座半中半西的小房子。不但陈设很好,而且电灯电话,一
切都有。朱鸾笙先是很奇怪,为什么程元贞有这好的房子,还喜欢住旅馆?后来才
知道她的意思。她在外面,还是挂着少奶奶的招牌,不是极熟的人,不能让人知道
自己的内幕。因为要这样,才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价,多弄人家几个钱。这一来朱鸾
笙把朱老板的字号取消,又恢复朱少奶奶的大号。约摸有两个月,认识了好些朋友。
那个秦士狂,是常来往京津两地的,来了,一定找她,两人又比较熟些。到了这种
程度,朱鸾笙的身世和景况,对于秦士狂,自然没有法子秘密。所以一到了后来,
秦士狂也常到程元贞家里去。有一天华伯平在五洲饭店请客,有秦士狂杨杏园在座。
当秦士狂没来以前,华伯平亲自去催请,叫他把朱鸾笙带来。同时又叫在座的人,
另外找了两个时髦女子。因此一会,杨杏园再由华伯平口里,知道朱鸾笙的为人。
三个月后当那天晚上,杨杏园和富氏兄弟谈到她的时候,所以很是详细。富家骏道:
“唉!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所以那阀间门第,要讲些什么礼仪虚套,我想对症下
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杨杏园笑道:“这是女性一方面,逍遥浪荡的下场头。
那末,反过来说呢?”富家骏对富家驹望着一笑,然后问道:“听见没有?这是你
的当头一棒呢。”
第六十一回 拥絮听娇音惺忪温梦 煨炉消永夜婉转谈情
富家驹听了这几句话,未免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顿,便笑道:“我想杨先生
不是说我,我也不够资格。”杨杏园道:“夜深了,谈得都忘了睡觉呢,我是倦了。”
说着自走回房去睡觉。刚一扭着电灯,只见桌上摆着两封信,有一个西式信封,是
钢笔写的字。拆开一看,那信是:
杏园先生;我没说什么话以前,我要先对先生表示一番惭愧。先生是一个博爱
者,只有求你原谅了。现在,我几笔钱,万万是不能少的,想了几天的法子,都没
有一点头绪。不得已,只好向先生开口。一个人,希望人家老来尽义务的帮助他,
那是很可耻的。不过我的身世,先生已经知道,我就求佛求一尊,免得到处去出乖
露丑了。信到之后,请先就回我一信,我可以自己来拜访。特此敬请刻安!
后学科莲 敬启
杨杏园一看信,想道,真是我大意了。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我没有送钱去。但
是也很奇怪,怎么她亲戚家里,一直到现在还不救济她。心想我写信叫她来拿钱,
那自然是没有道理。就是我亲自送钱去,让她当面对我道谢,也是不对。于是写了
一封信,拿两张十元的钞票,放在里面,叫人专送到史科莲学校里去。史科莲接到
信,不料钱就来了,而且如此之多,心里自然觉得可感。
原来她入学校以后,没有到余家去,自己的旧衣服,全没拿来。这时已是十月
寒天了,身上还穿得是夹袄。幸是一个姓汪的同学,送了她一件旧的绒紧身衣。不
然简直不能上课了。无论如何,非做一身棉衣不可。自己计算着,买棉花自己做,
有个六七块钱就够了。此外零星花费,还差个一二元,若是杨杏园能接济十块钱,
那是很足很足的了,现在收到二十块钱,超出预算一倍。而且他信上又说,若是钱
不够,还可以写信去问他要,觉得他对于李冬青的托付,是十分放在心上的。由此
看来,人生得一知己,真是可以无憾了。但是姓杨的虽然是受人之托接济的,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