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打牌罢。”说时常小霞的兄弟常幼霞,捧着一盒象牙骨牌进来。他穿着一件绛
色的袍子,周身滚着白边,也没有戴着帽子,脑袋上前面梳了一蓬刘海,后面披着
半截漆黑的头发,长长的瓜子脸儿,溜圆的黑眼睛珠子,倒很像一个旗装的女孩子。
卢南山看见,一手扯了过来,便搂住在怀里,把鼻子凑着常幼霞的脸,一阵乱闻,
口里嚷道:“哪里跑来这么一个小姑娘?好香的脸。”常幼霞挣扎不脱,涨得满脸
通红,手一撒,把捧着的牙牌,哗啦啦一响撒了满地。胡春航笑道:“小孩子害臊,
你就别和人家闹罢。”卢南山只当没有听见,依旧搂着不放。常幼霞趁他不防备,
却一扭身子跑了。卢南山拍着两只手,哈哈大笑。这时早有小霞家里的用人,将骨
牌捡起,放好在桌上。胡春航便问道:“谁推庄?”卢南山道:“自然是你推,我
们随便押一个方向。”胡春航对孔亦方道:“亦方先生推几条子试试看。”孔亦方
笑道:“这一个月也不知什么缘故?我的手气总不好。前次在钱次长那里推牌九,
摸了一副天杠,要吃一个通,偏就碰到胡总长一对五,吃了两家,还赔出去一千八,
推庄我是不敢来。”胡春航笑道:“那回我只赢五千块钱,结果一个也没落下。”
说着对常小霞指道:“给他买了一辆车子了。你今天何妨再摸一副天杠?”又笑着
伸手拍了小翠芬的肩膀道:“也许孔次长送你一辆汽车呢。”孔亦方笑道:“若是
那样送汽车,就送一百辆,翠芬也不见我的情呢!”小翠芬笑道:“我就不是那样
想,随便哪个送我一辆汽车,在这儿的人,我都见他的情。这话怎说呢?因为没有
您五位,牌就打不成功,打不成功,就没有人赢钱送汽车给我,所以说起来,都是
有人情的。”卢南山笑道:“伶牙俐齿,你瞧他这一张嘴。”大家都说:“这孩子
真会说话,怪不得《双铃计》,他演得那样活灵活现。”胡春航走到桌子边,用手
抚摩着牙牌,说道:“谁推庄?快来,不要谈天了。”大家都说:“还是胡总长推
罢,真是胡总长输得太多了,我们自然有人接手。”常小霞道:“胡总长在我这里
耍钱,没有输过。”金善予道:“你总是帮着胡总长。”卢南山道:“这才叫疼不
白疼,像刚才我疼一疼幼霞,就一撒手跑了,那才是白疼呢。”说着哈哈大笑。
这时胡春航已经坐下去了,在那里推庄c大家抓着筹码,便押起来。孔亦方坐了
上门,金善予坐了下家,卢南山坐了天门,钱青化却坐在卢南山的旁边,押一个满
天飞。常小霞端了一张方凳子,挨着胡春航坐下,小翠芬随随便便的一屁股却坐在
金善予后面。卢南山道:“小翠儿坐过来,你怎么老爱姓金的?”钱青化道:“那
末,坐到我这里来罢,我姓钱,我也不让姓金的阔呀。”他们这一说笑话,弄得小
翠芬坐在金善予背后不好,不坐在他背后也不好,臊得满脸通红。恰好庄家拿了一
副地八吃了一个通,大家才止住笑,留心到牌上去了。自这牌以后,庄家手气就红
起来,不到一个钟头,胡春航就赢了七八千。孔亦方手气最闭,常常拿蹩十,他牌
品是最好的,越输越镇静,嘴里老衔着玳瑁烟嘴子,抽完了一根烟,又抽一根,默
然无言,烟灰自落。卢南山就不然,输了一千多块钱,“他妈的”三个字,在口里
闹个不歇。牌九推到十二点钟就歇了手,算一算胡春航赢了五千,钱青化输了两千,
卢南山输了一千八,孔亦方输了五千开外,金善予却只赢几百块钱。除赢家而外,
得了头儿钱三千八。胡春航将筹码子放在桌上分了一分,划出三千八百元来,指着
对小翠芬道:“这是你的,拿去买一辆车罢。”小翠芬听了这话,眯着眼睛一笑,
站起来退了一步,对着五个人,共总请了一个安。笑着说道:“谢谢您哪。”胡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