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沈璁的那一刻,就连红钻还是石子,对他来讲都不重要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微小的细节;但当沈璁本能地偏头躲开了那一个吻,某些被刻意忽略的真相,突然都变得那么赤裸,血淋淋的。
这一切真实到就连沈璁自己都觉得讽刺。
那么多次鱼水之欢,他和裴筱共赴巫山,几乎熟悉对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到过未曾有人踏足的角落,但他居然一丁点也没有留意到,裴筱是没有耳洞的。
其实裴筱身上被他忽略掉的,又怎会仅仅只是一个耳洞。
漫长且凝重的沉默里,他开始反思起自己与裴筱的关系。
从一开始,他只是对裴筱有些兴趣,毕竟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又有谁能做到视而不见呢?
但一次又一次,他对裴筱的欲望只增不减,逐渐演变成了戒不掉的瘾,甚至让他已经不能对裴筱以外的任何人再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他开始正视自己,不再逃避,做好准备迎接一段可能会长期存在的关系。
但这好像也还是不足够的。
以前他曾经是欣赏过那个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交际花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讨厌看到那群男人下流的目光总是贪婪地黏在裴筱的身上。
当他发现这一切时,自己对裴筱已经有了一种接近偏执的占有欲。
但最终让他决定要带裴筱回家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已经不能忍受马斯南路那栋小洋楼里空旷的回音。
他不得不承认,在与裴筱的关系里,从头到尾,他关注的都是自己的需求和感受,他想要什么,他不想要什么。
至于裴筱……
就连对方有没有耳洞,都被他忽略了。
他突然有些自暴自弃地觉得,本质上,他根本就是和沈克山一模一样的那类人,薄情寡性,自私自利;或许不是不懂爱情,而是他最爱的,永远只有自己。
就连他以前不愿意跟任何人发生情感上的牵扯,发展出长期稳定的关系,也只是因为他自己怕麻烦而已。
旁人,永远只会是他天平另一端等待称量的砝码。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撑起身体,习惯性地摸出一支香烟点上。
“裴筱——”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裴筱似乎永远都那么的贴心,他慵懒地撑起半身,好像知道沈璁有许多的难以启齿,两根手指搭在对方的薄唇上,示意沈璁不必在说下去。
“若是只想跟裴筱上床,七爷大可以随时找裴筱,或者派车来接,都是一样的。”
他低头看着在刚才的“翻云覆雨”间,掉落在汽车后座角落里那个装着钻石耳饰的锦盒,苦涩地笑笑。
“以后,不必如此破费了。”
“裴筱!”沈璁猛地回身,攥住裴筱的双肩,“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七爷觉得呢?”裴筱平静地看着沈璁,眼神笃定,“裴筱想要的,七爷给不起。”
说着,他轻轻扭了扭肩膀,倔强地摆脱了沈璁的控制,低下头来,从腰间开始,一颗颗重新系起旗袍的盘扣。
他觉得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碍于车内空间有限,沈璁今晚没有撕了他的裙子。
而在一旁,沈璁指尖的那点火星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