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您别伤心了。
她说:耳朵,你懂什么呀?
我什么也不懂里
我是奴才,我当然什么都不懂葺
我受不了她伤心含泪的样子。
我想在水塘里一头扎死I
那天,二少爷送郑玉松出来,我哈着腰跟到大门口,冲着
轿门鞠躬。我说:祝您一路平安啦里郑玉松撩着轿帘看了我半
天,可能想起上次扔元宝我没捡的事。
他说:小伙计,别忘了!我的脑袋不管给人挂在哪儿,你
一定得来看我,跟我说几句话。我试试能不能听见。小伙计,别
忘啦!
我说:忘不了J
他对二少爷说:这小子有种,能指望1
他的轿子飞一徉进了镇街。二少爷站在台阶上,眼珠子硬
硬地看我,在想大舅子说的话吧?我站在台阶底下,也硬硬地
看他。我想,你是少爷,可你顶不上少奶奶的一只脚。他的眼
睛让我害怕,我先软了。
我听见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说:老爷又吃什么了?
我说:当归。
他说:还有什么?
我说:鸡蛋壳儿。
他又看了我一会儿,就转身走了。他看我的最后那一眼,日
光。软和,让我突然记起二少爷本是心地很好很好的一个人。他
的两个肩膀朝前哈着,走起路来一副越走越矮的样子,好像一
堆东西压得他受不了,要把他压到上里去了。我还想起了郑工
松的头!
他的头挂得到处都是,满世界了。
我看着它们无话可说。
我的白日梦里多了血淋淋的头。
梦里的活人都被淹住了。
我说:你疼么?
头说:我舒服着呢!
那彪猛的汉,子笑啦。
自从有了那处院子,二少爷经常很晚才回家,有时干脆就
住在那儿了。守夜的人由两个增加到三个,他还是不放心。他
怕失火。让人把调药间的窗户堵上,只留巴掌大的一条洋玻璃。
后来,他把调药间与小院子中间的那个门也堵。上了,只在一人
来高的地方留个脸盘大的小门,胳膊勉强能伸过去,他在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