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笑道:“原是这样,这丫头也未免太无礼了,竟敢挡住您的去路。死丫头!方才闯得祸还不够大么?还不快去做活?!”后面这半句是对曼如说的。
曼如颤抖着站起身退开,李敞眯了眯眼,便甩袖走了。秋玉松了口气,回到后院,露儿向她鞠了一躬,刚刚来到门边的梅香目露感激之色。
屋中老太太问:“外头是怎么了?可是敞哥儿有事?”秋玉忙拉着梅香进屋,笑答:“是方才那粗心的丫头在向二少爷赔礼,二少爷已经走了。”
李攸脸色一沉,没说话。老太太只是点点头便算,又问起另一件事:“厨房怎么还不送饭过来?那里的人越发懒散了。”兰香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忙上前道:“奴婢这就去催。”然后匆匆离开。
老太太说了两句闲话,又想起一件事:“说起厨房,我前儿听到有人说,你们院里的小丫头气焰嚣张,指使厨房做菜给自己吃,厨房的人不许,她就抬出攸哥儿来,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可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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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 四十二、教训
李攸顿住,下一秒便转向梅香,厉声问:“可有此事?!我不是说过了,要你好生管教底下人,行事要守礼,不许生事么?!”他年纪虽小,板起脸来,居然带着十分威严,颇有其父风范,周围的人都看得一呆。
梅香忙道:“是奴婢疏忽了,只是这事是万万没有的。奴婢猜,许是前些天老太太嘱咐下来,要催三少爷好生吃饭,奴婢姐妹几个商量了,便派小丫头到厨房去打点。定是那小丫头传话时说得不清不楚,倒叫厨房的人误会了。”
李攸这才放缓了语气:“若是这样还罢了,往后要传话,千万记得要找口齿伶俐的。我院里的人,向来不许在外头嚣张的,若你们乱来,惹得祖母、父亲和母亲生气,我可不依!”
梅香连声保证,又示意在场的其他丫头跟着附和。老太太本是顺口问起,见状倒不好再说什么了:“罢了罢了,那厨房的婆子是个什么脾性,我也听说了些,丫头年纪小沉不住气,一句话不合闹将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攸哥儿身份不一般,行事更要谨慎,你们在他身边侍候,更要事事小心,别叫那起小人把他的名声传坏了。”
梅香等人肃然应了,李攸却不太同意老太太的话:“瞧祖母说的,就算是您屋里的猫儿狗儿,都比别人尊贵呢,厨房里的都是积年的老人,本就是从祖父祖母手里用惯了的,是您信得过的世仆,她们开口训诫,连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听从,更何况是我的丫头?不管厨房的人说什么话,她也不该仗着我的势,跟厨房的人顶嘴!”说罢转头对梅香道:“回头叫了那丫头来,我要好好罚她。”
“好了好了。”老太太叹道,“你这孩子心思怎的这样重?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的哥儿不是娇惯得无法无天?就算是积年的老奴,也没有让年轻少爷恭敬听训的道理。我知道你是知礼孝顺的孩子,但也不该太过了,压不住底下人,叫他们如何敬你?如今就有一种恶奴,见主人家没有亲族依靠,脾气又好,便公然欺压,拿了主人家的银子自己发财,甚至还有把主人家的少爷小姐卖了的,简直主不是主,奴不是奴了,你往后要承继咱们庆国侯府的爵位,性子可不能这样和软,要拿出主人家该有的威风来!”
李攸忙站起身来,低头乖乖行礼应是,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又拉了他进怀里,边揉搓边说话。梅香见暂时无事,给秋玉使了个眼色,便笑说:“兰香也太慢了,我去催催她。”老太太只“唔”了一声,没什么表示,李攸却抬起眼皮子盯了梅香一眼,后者会意地与秋玉一起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梅香二话不说便急急到了前院,找了个小丫头来低声嘱咐:“去厨房找你兰香姐姐,如果半路上遇到了,叫让她走慢些,别急着回来。”那小丫头领命去了,梅香回头见秋玉皱眉,便拉着她走到角落里,小声道:“方才老太太说的那小丫头,就是春儿。”
秋玉大吃一惊:“什么?!”
“别急,春儿年纪虽小,却不是不知分寸的。”梅香将春瑛的话复述一遍,又道,“定是厨房的人使坏,或许还有二少爷那边的人在捣鬼,咱们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秋玉抿着嘴不说话,直接走到春瑛的房间,却没看到一个人,在廊上转了半圈,才在茶水房里找到她。
春瑛是刚刚到茶水房来地。因为曼如方才吃了二少爷那一吓。如今正满腹委屈与恐惧。独自坐在角落地小板凳上。伏着膝头低泣。小丫头们经过看见。悄悄躲在门边偷看。春瑛听了消息也赶过来了。正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安慰她。
秋玉瞥了曼如一眼。便拉起春瑛回房。一进门便劈头质问:“那天你去厨房催饭。都跟那里地婆子说了什么话?!”
春瑛懞了。转头看到梅香也是一脸严肃。便把当时地情形回忆着说了出来。才小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香松了口气。对秋玉笑笑:“没事。原是那婆子可恶!今儿便让她吃点亏。看她还敢不敢再怠慢我们院里地差事。我先回屋去。你跟春儿难得见面。好好聊聊吧。别太责怪她。她还小呢。”说罢便走了出去。还很体贴地替她们姐妹关上房门。
屋内静悄悄地。春瑛大气都不敢出。只偷偷打量秋玉。秋玉一抬眼望过来。她就马上低下头。小声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秋玉咬咬牙。大力打了她两下。手便软了。口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不是交待你要老实做事么?!怎么又惹出这样地是非来?!方才老太太说起这件。三少爷已经发话要罚你。若是好运地。不过是扣点月钱。若运气不好。挨板子都是轻地。你怎么就这样鲁莽?!”
春瑛根本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虽然秋玉那两下并不痛,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照吩咐去传话,还不够老实吗?明明是那个婆子的错,为什么要罚我?!”
“你这丫头!”秋玉恨恨地在她手臂上拧了一把,“在这府里,是非对错哪里是说得清的?就算你没错,叫人拿住把柄,又告到老太太跟前,就是你错了!那婆子若没有倚仗,她敢这样怠慢三少爷院里的差事?你心里再不高兴,也要好声好气儿跟她说,你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跟她几十岁的管事婆子讲什么规矩?那也是你能讲的?!”
春瑛不服气:“是她偷懒不干活,又说难听的话嘲笑我,你叫我怎么吞下这口气?更何况,姐姐上回不是说有些人见我穿的衣服不够体面,会拖着不做事,等上头怪罪下来,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我就是怕她们迟了送饭来,又推说没看到我传话,才跟她们吵起来的。明明别人也吵了,为什么就怪我一个?!”
秋玉一听怒火更盛:“你还有脸说这个?!大少爷院里的人,怎能随便去搭话?她们跟厨房的人闹,你见了就该躲开,可你却偏偏帮她们说话,还嫌自己惹的祸不够么?!”她飞快地转头看看门窗,见没人才拉过妹妹小声问:“有人告诉我,你前儿跟香玉见了一面,可是真的?!”
春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当时除了她们几个丫头,好象没别的人在啊?
“你以为这府里有什么秘密?!”秋玉直跺脚,“若你老老实实的,自然没人会留意,可你才跟厨房的人吵了一架,立刻便有人盯上你了,你今儿跟人拌了嘴,明儿就传遍全府!你当你们几个真能瞒得住人呢?!”
春瑛听了,心里隐隐生出些害怕,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乡儿跟她姐姐还常见面呢,再说,三少爷跟大少爷也没什么矛盾,我跟他的丫头见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秋玉冷笑,“只不过在别人看来,你先是帮大少爷的人教训二少爷的通房的娘,又跟大少爷的人交情极佳,你叫人怎么想?即便三少爷跟大少爷还算和睦,也会生气的。再说,那厨房的管事婆子,是王总管一系的人,你得罪了她,在这府里还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