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淳没有离开,就在一边看着在和那些能杀死不少脑细胞的数据进行着殊死搏斗的老板。她是真佩服自己的这个老板,那些让她这个南农大毕业的高材生也头疼不已的数据,陈浮生居然眼也不眨的看得津津有味,还时而皱眉,时而拿笔勾画,整整两个小时,连位置都没挪动过一下。袁淳自认见过的老板也不在少数,可像这么拼命的她还是头一次见,要知道陈浮生自从来了上海可还没有休息过一下,袁淳是实在理解不了是什么让他这么拼命。
按理来说,以陈浮生30岁不到的年纪就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现在完全可以坐下来舒舒服服的享受。有着钱子项义子那么一个让人羡慕不已的身份,再加上手底下那么多的场子,根本不用担心会饿着冻着。如果说以前是为了生存或者活得好点而不得不奋斗,那现在呢?现在这么拼命又是为什么呢?袁淳歪着脑袋想啊想,可是想了整整两个小时,她也没想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那个孤独倔强的身影踽踽前行,不肯停下半步。
也许是想的太过入神,就连陈浮生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都不知道,直到被陈浮生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才醒了过来,看着就坐在她旁边目不转睛看着她的陈浮生。袁淳的脸刷的瞬间变的通红,就像一颗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红透了的苹果,娇艳欲滴。然后就像被电到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站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方低着头,始终不敢看陈浮生一眼,只是嘴里低声嘟囔着道:“流氓怪叔叔。”
陈浮生看着袁淳的这幅模样开怀大笑,袁淳悄悄的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在大笑的陈浮生,随后迅速低下头去。陈浮生越发笑的肆无忌惮,打趣道:“冬天来了,我们的夜场皇后开始思春了。”袁淳歪着脑袋瞪了陈浮生一眼,嘀咕道:“你才思春了呢。”
陈浮生突然扬起手。袁淳本能地后撤两步,生怕这个流氓再次朝她伸出安禄山之爪。陈浮生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慢悠悠的端起茶几上放的那杯酒。袁淳红润着一张精致脸蛋,无可奈何地瞪了一眼陈浮生,她对这个老板是半点办法没有。
陈浮生也不再逗袁淳,轻声道:“来,过来坐,跟叔叔说说刚才在想什么?”袁淳有点担心的看着陈浮生,坐在沙发上的陈浮生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小妮子道:“真不过来坐?”看着陈浮生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袁淳最终还是老大不情愿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只是坐的地方却足足离陈浮生几米远,似乎生怕这个怪叔叔一不小心就把她扑倒在这沙发上。似乎脑海中已经想像到了那种情况的袁淳偷偷瞄了一眼陈浮生,使劲甩了甩头。
看着这幅模样的袁淳,陈浮生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刺痛,这种痛不刺骨,只是轻轻蔓延开来,像农村大雪地里的一株野草,在一夜大雪铺地后的清晨倔强地钻了出来。嘴角轻轻扯起一抹苦涩而沧桑的笑容,看着这抹笑容的袁淳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轻轻的坐到了陈浮生身边。
“对不起。”袁淳怯生生的道,这是她第二次从他眼中发现哀伤,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这样一个就像铁打一般的男人如此哀伤,但她知道那肯定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她不想去知道什么,只是想这么静静的陪着他,就这样看着他,陪他一起难过。
陈浮生眼中的哀伤仅仅是一闪而逝,快到让袁淳根本来不及去揣测什么。袁淳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个男人在这时候都不肯让自己的哀伤流露一点,反而还要很好的掩饰起来。不过很快袁淳就没心思去想其他,因为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陈浮生很快就露出了大灰狼勾引小白兔的笑容,那笑容要多邪恶有多邪恶,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也许是早就想问,也许是为了转移陈浮生这个畜生的注意力,袁淳歪着脑袋轻轻问道:“老板,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要这么拼命呢?”
陈浮生深吸了一口烟,笑道:“呵呵,不拼命能吗?”只是笑容里的怅然袁淳怎么也弄不明白,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能?你现在的成就完全可以让很多人羡慕了。”陈浮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袁淳的问题,只是轻轻的道:“说了你也不懂。”袁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估计我是真不懂。”陈浮生笑着揉了揉袁淳的脑袋,“好孩子!”
袁淳配合的露出一个让人目眩的笑容,那一刻袁淳笑颜如花,一朵白莲花,朴素得令人心颤。
陈浮生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他没有试图去让袁淳理解他那个灰暗的世界,因为她只是个孩子。袁淳也理解不了,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了生存,陈浮生8岁就开始冒着被野猪拱的危险跟着富贵进山打猎;王虎剩大将军9岁的时候就打折自己的腿外出乞讨;这或许也是他们能聚在一起的原因。在他们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只有袁淳想象不到的,而没有发生不了的。
贫穷,是可以把一个正常人逼疯的!
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也不可能感同身受。也就不会明白他们这群人对于贫穷,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和敬畏,也正是这种恐惧才让他们想要不断的往上爬,不折手段的向这个社会索取,他们只是不希望自己饿着,仅此而已!也许有人会说那他们不再饿着的时候为什么还要那样?呵呵,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再失去。对于一个穷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之后,他不是在想着怎么去花掉这五百万,而是想拼了命的保住这五百万,因为他们穷怕了!
而陈浮生就是那个中了五百万彩票的人,只是他比那些个中了五百万的人稍微懂的多那么一点点,眼界也开阔一点点。因为他明白要想保住那五百万,他就需要赚更多的钱。也正是如此,他才需要这么拼命,这么不停的攀爬。只有爬到一个别人看不到摸不着的高度,他才会觉得安心,才会觉得这五百万不可能再从他手中溜走。这就是他憋着一口气拼命挣扎的原因,他想要向这个狗娘养得社会证明点什么,然后把自己没有得到的和失去的都补回来,其实他已经疯了。因为他忘记了,其实在登山的过程中,有些风景也是很漂亮的,不过有得必有失,他只能也必须去承受!
现在的他已经停不下来了,蒹葭的离开已经让他彻底癫狂了。地下有人在看着,活着的人也在等着,还有的在盼着他倒下,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根本没办法停。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上海某栋别墅内,四双手,一张桌子,一副象牙麻将。三双手指上戴有价值不菲的钻戒或者翡翠戒指,三个手腕上分别戴有卡迪亚、伯爵和宝玑手表。那双不戴戒指地手最纤弱。白皙手腕上既没有手表也没有镯子。只系有一根红绳子。
这双手的主人说话含蓄,笑容温婉恬淡,不露半点锋芒。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那种大家族里出来的少奶奶,只是有点诡异的是这个女人身后站着个很难让人释怀地光头男人。那一颗光头上的艳红莲花纹路令人瞠目结舌,他接到一个手机走到楼梯口接听,回到女人身旁,弯身轻声道:“陈浮生到上海了,明天要请我吃饭。”
河北佬蒙冲。以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