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孩而已啊。许运承心中实在有些不忍,毕竟是自己村子里的小孩,而且他又联想到当年小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场景,只是自己的运气就好多了。
“住手!”
他刚准备站出来劝两句,就听到远处有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透过白色的雾气看过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一个身材瘦高的人影急匆匆跑过来。
待那人将近,许运承稍作打量,见他蓬头垢面,胡子啦擦,浑身上下的衣服没几处是好的,没有被遮住的皮肤干燥粗糙,一看就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只是双眼之中颇有些神采,不似一般的流浪汉浑浑噩噩。
“抱歉!”来人先是道了个歉,也不知道是为何,然后很随手地就将小孩的肩膀搂住。
“这是我的学生,雾太大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原来是遇到了几位贵人,真是添麻烦了。
“这鬼天气,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知道怎么跟家人交代。”
他憨笑着,手中稍微一使劲,便把孩子拉到了身后。左凤泥眼睛眯了起来,也不做阻拦,耐心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讲着。而另一头,李九已经慢慢靠了过来,背后的大刀拿在手中,只等左凤泥一声令下。
秋千二老还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郭玉辰则事不关己,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许运承不认识对方。说实话,这样的打扮,又有大雾看不太清,就算是熟人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不过他脑子里也正在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帮对方解围,却见左凤泥干笑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手:
“不消事的,我们也是看一个小孩在这,不太放心。”
男子又笑着点头,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句“当先生不容易”、“虎村的家长不好对付”、“有劳几位了”之类的话,拉着小孩转身便要告辞。
李九显然不想这么让他走了,他横身一步半拦在男子面前:
“你这副样子,能做先生?”
他自己虽然不学无术,但还是觉得先生不可能这么邋遢。
谁知那人本来还嬉皮笑脸的,一听这话反而来了脾气。他一把把小孩推远了点,自己竟反向着李九走近一步:
“你这竖子!古语云:德者为师。有人锦衣华服,玉面英姿,食必有那美酒珍馐,出必有那高蓬车驾,然而无才无德,粪土填于胸怀,可以为师乎?有人蓬头垢面,粗布糙麻,饮清泉食白馍,千里之路以步丈量,然而胸有山川宇宙,谈吐诗乐礼法,为善为义,又可以为师乎?
“我看你体格健硕,身姿英武,原想也是个豪杰。谁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口吐妄言,不可教也!”
别看他样子也就20左右,但这番话说的是义正严辞,威风凛然,尤其是说到“饮清泉食白馍”的时候,还把手里拿着的半块馒头扬了扬,显然就表明了是在说自己。
李九本就不是个能自控的人,听到这番话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手中大刀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嘴里“啊呀啊呀”的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年轻人全然不顾,就直视着他,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算要砍死我也无所谓一样,这种姿态反而让李九觉得很别扭。
左凤泥眼睛一转,忽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李九:
“快把刀放下,先生在教你处事的道理呢。”
随后转身又对那人笑道:“我弟弟江湖习气重,得罪了先生,还望海涵。”
那人听到这话,脸上勉强算是松弛了一点,这才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他刚刚推开的那个小孩,已经跑到不知何处去了。
他刚一转身,忽然身后的左凤泥就像与人闲聊一般,随口说了一句:
“这虎村也称得上是藏龙卧虎了,不知那米若寻拿那老贼如今在大牢里,还剩不剩得下半条命?”
这话一出,年轻人背对着他们的身子,明显有个停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