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在这张帖子上没看到想看的人,因此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询问道:“朕常听贤德妃说,她有一个表妹温柔娴淑,端庄大气,也参加这次的选秀,怎么朕在这里没有看到她的名字,难道被刷下去了?”
“……臣妾看,那位姑娘只是皇商出身,略低了些,只是勉强够选秀的资格,本来应当过不了初选的,谁承想……就把她的名字划了。”皇后看了乾隆一眼,斟酌着开口,因为怀疑乾隆好色的毛病又犯了,语气略显生硬。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选秀真正看重的是身后的背景家世,是你能给皇帝皇子带来什么样的利益,你这个人到底如何真不是啥举足轻重的事情,况且薛宝钗自身条件虽是上佳,也还不到值得破例的地步。
薛宝钗本来初选都没得过得,不过因为当时是两位贵妃一并掌眼择人,贤德妃贾元春也是管事的,纯贵妃也不在这个上面同她争辩,给了她这个面子,让薛宝钗堪堪过了初选。
乾隆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贾氏每每在朕面前把她那姓‘薛’的表妹夸得花儿一般,朕倒是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不妨填上她的名字,也让朕见见真人。”
那拉氏一听,嗬,还知道人家姓“薛”,可见就不是一般的熟稔,不觉心里头起疑,别是贾元春不顾规矩使了什么手段吧,当着乾隆的面也不好多说,只能点头应下。
乾隆把玩着帖子,冷笑了一声,办完了正事儿抬步就要走,他还真没打算今天歇在皇后这里,心里面窝着一把火呢,又不能跟谁说,免得牵扯出林琳来让人看出蹊跷,他得一个人在养心殿静一静。
皇后见他一点情面都不留,刚才有多欢喜此时就有多难过,呆呆愣了半晌,正是无可奈何处,便听见容嬷嬷的声音传来:“奴婢禀皇上、皇后娘娘,贤德妃娘娘家里人递了牌子,说是有急事,想要同贤德妃见上一面呢?”
皇后如何不知她这是在想方设法帮着留住乾隆,心中感激又满是酸楚,急忙做出询问状看向乾隆:“皇上,这不合规矩,宫门都该关了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乾隆嘴角上扬了三度,眼中有一道极为冷厉的光闪过,“是谁递的牌子?”
“是贤德妃之母,荣国府贾王氏。”
贾王氏?乾隆一听,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他也听说过,摁着他的宝贝儿子说是“从山野村庙里出来的下等人”,可不就是这个贾王氏说出来的话?
乾隆当时派了粘杆处两名好手去听墙角,怎么听怎么觉得贾家这一帮子亲戚糟心,顺带把之前的事情也查了一遍,从林家兄弟搬入贾府开始直到他们搬离贾府,一应事务言谈都查的清清楚楚。
乾隆看着收上来的密报上贾王氏高高在上、掷地有声的那一番贵族宣言被堵得说不上话来,死死盯着那几个形容词看了足有一炷香,也在心里面骂了一炷香,是以印象格外深刻。
他在心中大笑三声,面上丝毫声色不露,颔首道:“既然是贵妃之母,如此不顾规矩必是有大事,不妨让她们见一面吧。”嗯,转头就让人去听听这对母女说些什么。
那拉氏听得脸色大变,更加断定原本并不受宠的贤德妃不知道给皇上吃了什么迷魂药,暗恨不已。
“对了,立刻让人把复选名单给各个宫殿发一份下去。”乾隆说完,没搭理皇后不断变换的神情,潇潇洒洒甩袖子走了。
他来的时候满腹不虞,待了不过几柱香时间,却已然是雷电暴雨转晴,而且还是晴空万里,眉飞色舞就一路回了养心殿。
眉飞色舞的乾隆早就忘了被翻了牌子的令妃还在延禧宫苦苦等着他临幸,他此时满心都是要下手出气的喜悦。
☆、34最新更新
王夫人被两个小太监引着走到钟粹宫的时候;贾元春正翻弄着手中的秀女帖子,对着最末尾薛宝钗的名字露出一个微含冷意的微笑,听到禀报声,把帖子一扣,笑道:“快请母亲进来。”
王夫人眼圈微红,眼皮都是肿的;见了女儿也不说话,低头掩面先流了一会儿泪;贾元春看在眼里,口中不住劝慰;皱皱眉道:“母亲,可是家中有事?”这个时辰还要塞牌子进宫,显然是有急事。
贾元春心中其实挺无奈的;宫中规矩多,来探望一次本来也待不了多久,不顾规矩来了本身就惹人打眼,来了还不抓紧把话说了,什么时候哭不行呢,非要赶在现在。
王夫人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看着女儿,颤声道:“今天你薛大表弟又让林家那个小子给打了,你姨妈哭得泪人一般,心疼得去了半条命,千般求万般央,只盼着你拿主意呢。”
贾元春愣了一下,上次薛蟠挨打的时候她也知道,那时候是薛姨妈跟着王夫人一块进的宫,乾隆对后宫无子的妃嫔见亲戚女眷的事情管得并不严,因此也没很费事儿。
那一次薛姨妈就想让贾元春为薛蟠出力报仇,可惜这事儿实在没法对乾隆开口,贾元春如果跟皇帝说她表弟挨打了,让他把打人的小子整治一番,乾隆必然会问是为什么起的冲突,总不能说是薛蟠调戏人家结果碰上了刺头吧?
因着她上次推脱了,薛家塞银子的举动就缓了下来,态度也冷了,这次倒是不好再撒手不管,贤德妃心中主意已定,急忙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王夫人张张嘴,狠声道:“因为上次你薛家表弟担了一半的责任,诚心诚意、好声好气去找林家道歉,没想到那个狠毒的林琳得理不饶人,硬是摁着你表弟又打了一顿。”
这样的说辞,贾元春自然不信,不过也没有细究,她虽然心恼薛蟠不争气,为了薛家那笔浮财,也要管上一管,因冷哼了一声道:“林家好大的胆子,轻狂成这样,太不把府上看在眼里了,母亲不用着急,我自有一番计较。”
王夫人为难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单是为了这个,我难道能不知道娘娘在宫中有多苦?何必为了一口气这个时辰来找您给您添麻烦呢——是……是你薛表弟这次受的伤重了,几个大夫来了也不敢开药。”
“有这种事?难道那个林家小子真敢下死手?”贾元春疑惑地问了一句,不能吧,这可是天子脚下,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薛蟠也不是啥性命不如草的屁民。
“倒也不是真下的死手,不过是故意折辱人的,十分疼痛,你薛表弟如何,娘娘也是知道的,蜜糖钱堆里长大的,哪里吃过这种苦头,生生去了半条命,样子凄惨的不得了,莫说你姨妈只有这一根独苗,放到心尖子上疼宠着,我这个做姨妈的,看了心里也憋得难受。”王夫人又开始流泪,急忙拭去了,微靠近贾元春,把薛蟠伤口的蹊跷处一一说了。
“既是这样,虽然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母亲也不用劳神,那林家小子的手法,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必是会解的。”贾元春见王夫人脸上十分为难神色,问道,“可是那林家小子不肯?”
王夫人点头,用力掐着手帕:“不然我如何说他轻狂!横竖不过一个二品地方官的养子,亲生老子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子,倒狂成这样,你琏二哥去求,已是给足了面子,说了没几句,竟然被他赶了出来!”
贾元春多看了她一眼,心中细细思量,平心而论,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