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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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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逃离中医院

冲击疗法的第二天,我的身体果然如杜主任所说的那样,出现了“转折性的效果”,原先每隔一小会儿就会发作一次的的束带式剧痛从我的右下腹部和右侧胁肋部得到了大大的缓解。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知道这是用“调节免疫功能”的代价所换取到的“和平”。

右下腹部和右侧胁肋部的疼痛和右边肢体的麻木依然存在,只是可以变得可以忍受了,我不再需要用大叫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用药的缘故,我的心跳一度升到每分钟一百二三十次,并出现窦性心律不齐,我曾被戴上二十四小时观察心跳的监控仪,冲击疗法之后,我甚至可以要求医生帮我拿掉监控仪,甚至可以穿着病号服走出自己的病房。

在剧痛得到控制之后,我内心对自己的疾病反而更加充满了恐惧,我到底是什么病?我必须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病历当中,所谓的“实则泻之”、“活血化瘀”、“清利湿热”等等中医术语都只是一种缺乏实在检验标准、似有若无的人体现象;而所谓“脱髓鞘病变”同样只是一种引发神经剧痛的免疫变态反应现象。

如果没有核磁共振,中医就这么实啊虚啊寒啊热啊的,确实永远无法检查出我的颈髓出了问题,可即使核磁共振检查发现了我的颈髓有问题,医生们又都还没有找到导致脱髓鞘的真正原因。

心里总有不踏实的感觉,就好像美国人把军队开到伊拉克、阿富汗进行大规模扫荡之后,到最后也并没有办法抓获宾拉登,倒是所到之处满地开花,平民死伤无数。我觉得医生并没有找出我的病因,就如同美国人并没有掌握如何抓获宾拉登的确切情报!

我询问卢博士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包括接下来是否可以停用激素等问题。

卢博士答复说:“停止冲击疗法之后,你还要继续服用口服的激素,一般来说不能够马上停止激素,因为怕病情反复,但是如果停止使用激素,也有病人一点反复都没有的,所以你自己选择停不停,都可以。”

卢博士的话相当巧妙,模棱两可,让人根本无法做什么决定,这位主治大夫一直无法判断我的真实病情,对于“激素是否继续使用”这个问题他所给出的回答,更令人摸不着头脑,我感到深深的失望。

既然中医院的医生们都对中医疗法不抱幻想而选择了西医疗法,院长更干脆表示我这病无法用中医治愈,我何不直接去找正宗专业的西医治疗?

进广东省中医院是托了朋友的,而且进来之后人家更是动用了许多关系,找了许多专家替我诊治,就这么离开是否有点不仁不义、是否会得罪朋友?

顾不得许多了,我要为自己的身体和家庭负责。当晚,我就换了衣服,从病区的工作电梯间坐电梯溜了出来。按照医院规定,我不能离开病房,根据医嘱,我必须时常卧床休息,如果被值班护士撞见,她们一定会不让我出去。但我的命要紧,我必须尽快离开这家令我无望的医院。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太太准时到医院楼下,就像电影中接应越狱犯人一样在那里等我。我们说好先把我接回家,然后让太太明天过来帮我办出院手续,再向医生和朋友们道谢。这是我第二次逃离医院!

出租车在入夜的广州城行驶,我靠在汽车座椅上,两眼望着窗外流过的风景,对于住了许久医院的我来说,一切都恍如隔世!

13。贵人相助,红包开路

我的住院经历,让我们明显感觉到,医院里有没有熟人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虽说同样没能给我确诊,但至少广东省中医院给我看过病的医生不会害我,不会故意给我开“大处方”让我花冤枉钱。

家人再次开始联络广州其它朋友。很快,广州中山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简称中山医)当外科大夫的一位朋友帮我安排见神经内科一位与她相熟的医生。

在神经内科病区等到了忙碌的她,简单介绍后,这位年轻的医生就拿我的片子去和她的上级医生研究了十分钟,并简单询问了我在中医院的治疗情况,当得知我的冲击疗法激素用量时,她斩钉截铁地说:“开玩笑,这样的剂量怎么够?必须再冲击一次。病床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住进来?”

我立时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我感觉这一切太草率了!

苏彻在《宇文融》中说:愚医类能杀人,而不服药者未必死。我当时的心情就是如此。

借口回家商量一下,我和太太离开了中山医。

就在准备回台湾就医的时候,我们又从朋友方面的信息得知,珠江医院的神经内科相当出名,但我们还没有珠江医院的“内线”,不能就这么傻傻地前往医院门诊部,一来增加许多繁琐,二来丝毫不能放心。

还是一个很熟的朋友给我介绍了南方医院的两位专家老夫妇,男的是心脏外科专家S教授,女的是内科专家P教授。南方医院和珠江医院都属于南方医科大学,前身是第一军医大,是有军队背景的医院。老人家非常热心地邀请我到南方医院他们的家里,看了我的病历之后,他们跟我说了一个很生动的例子,说是他们家一个远房亲戚,都已经成植物人了,在珠江医院治疗了之后,现在已经可以生活自理了。P教授并开始数落现在医院的收费太高,很多治疗都是没有必要的等等。

霎那间,我觉得我的不幸很快就会结束,在我碰到灾难的时候,居然一路都有贵人相助。

S教授很快给我打了电话,并安排了住院的时间,并亲自带着我去珠江医院入院,这一切一切都使我们非常感动,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我愿意相信世间有这样的好人,他们在默默地帮助世上需要帮助的人。

S教授一直说,现在住院,要尽量能省就省,不能让医生乱开大处方,做没必要的种种检查等,通过关系可以让这些不必要的开支节省下来。

他的这番话不由得让我感叹不已,什么时候开始,医家心肠沦落至此了?利用关系就是变质的一种特权,确确实实就是破坏公平机制的毒素,特权是我相当反感和憎恶的,但此时的我却不得不动用这样的手段。

帮我们办好了入院手续后,S教授来到我的病床边,非常小声地说:“你们知道,中国的医生收入都很低,所以医生都会通过种种方法多赚些钱,我们自己介绍进来的人,总是不希望被当肥羊宰。你们要准备一个红包,三千块就可以了,不要小看这三千块啊,实际上可以替你省很多钱,你也要体谅医生的难处啊,世风如此,世道如此,我们都要学会保护自己啊。钱你们今天准备好,我今天在这里开会,中午还在,到时候我把钱带过去给他就是了。你们都省得尴尬。”

我和太太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看着S教授诚恳的样子,看着年近七十的他这么跑前跑后为我们张罗,我们能够不“体谅体谅医生的难处”吗?

太太马上把身上的钱拿了出来,数了三千块给S教授,并且另拿了两百块给S教授当来回车费,S教授双手猛摆,连声说道:“不用,不用,我坐公共汽车,要不了两百块,而且本来我就是要过来开会,顺便的,你们年轻,现在又病了,不要破费,没必要的!我现在要赶快去L主任那里,先去交待好你的事情,安心治病!”说着拔腿就走。

太太不依,最后还是把钱硬塞给了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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