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偎依在我怀里,却仍不忘去看那太阳,我忙着墨镜拿出来,帮她戴上,却不想安娜用手推开,有气无力地说道:&ldo;不要,戴了墨镜,太阳就是灰暗的,那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日出。&rdo;
我只得说道:&ldo;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我们下山吧。&rdo;
&ldo;我好难受,但我心里很快乐!&rdo;安娜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ldo;那你别说了。等太阳完全出来,这日出也就结束了,我就送你下山。&rdo;我心疼地说道。
&ldo;不,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rdo;安娜十分执着,&ldo;陆轩,其实我知道,就算我去投案自首,那也出不来了,这起案子你破不了的,朱妍她已经不是人了,她是撒旦教的负责人,那晚她用注射器攻击你,将一种液体打进你的体内,虽然只是少许,可是你身上的伤口腐烂的速度却很快,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朱妍她被我打伤,不过她很快就会复原的,她坠入撒旦教时间最长,伤好的也就越快,相信她伤好之后,便不会再出现在江城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而那个马公子,他已经死了,他入教的时间最短,还没有达到像朱妍那样身体,那你刀刺进了他的心脏,只怕是活不成了,而我,经受了太阳这么长时间的照射,只怕也是不行了。&rdo;
&ldo;不,你不会死的。&rdo;我大声说道,&ldo;我这就背你下山,你杀死你继父的事情,反正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再说了,刑事案件都有诉讼时效性的,哪怕是死刑、无期徒刑,过了二十年,将不再追究了……&rdo;
&ldo;不,你听我说,我想,我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但我并不后悔,在我消失那时候,是你陪在我身旁,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直到遇上你,我才觉得自己才算真正地活过,以前都是白活了。因为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爱,因为我爱你,爱过你,多好啊……多好……&rdo;安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贴在我胸膛的头往下滑,我紧紧地抱住她:&ldo;安娜,安娜……&rdo;
安娜的眼睛微睁着,嘴边荡漾着笑意,一滴眼泪慢慢从眼角滴落,落到我的指间。我全身一震,安娜她真的爱我。其实,就算我不让她去自首,但她却对自己做犯的错误有所悔悟,她不想再依靠鲜血生存,她不再想成为朱妍她们的工具害己害人,她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一个能爱能恨的普通女人。我下意识地将滴在我手指上的泪水用舌尖轻轻一舔,咸的。
她的身体在我怀中渐渐变得很轻,却一如既往的柔软,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她在我摇晃了两下后,吃力地睁开她那明亮的眸子,眸子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ldo;陆轩……&rdo;她低声说道,&ldo;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必伤心,爱上一个人,未必要和他在一起,才是幸福,我知道,就算我消失了,你心里一样的爱我,对吗?&rdo;
&ldo;嗯!&rdo;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可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此时的我早已泪如雨下,我发现我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但我并不是为了安娜的消失而伤心。
安娜见我流了泪,想要抬起头来替我将脸上的泪水擦拭掉,可是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抬起来,只好淡淡地笑了笑,道:&ldo;男子汉可不能轻易流泪的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只是……&rdo;
&ldo;只是我已经很伤心了……&rdo;
安娜努力地睁大双眼,阳光照射的痛苦令她的脸部肌肉明显地扭曲着,然而,她双眼迷离,依旧没有改变她的美。
我心都要碎了,道:&ldo;安娜,我送你下山,我送你下山,我们回家……&rdo;
她微笑着,痛苦使她的本能地死死拉着我的手,指甲也嵌入到我的手背里,然而,我并不觉得痛,这样的痛,和安娜的痛苦相比,却又算得了什么?
&ldo;吻我……&rdo;安娜低声说道,双眼慢慢地闭上,长长地睫毛颤抖着,仿佛期待着什么,又或是准备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双唇柔软,却又像是一块坚硬的铁锤,这个铁锤,将我的梦,她的梦,砸了个粉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一声嘻笑和低语,将我惊醒过来,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何时起,身旁来了一对上山游玩的恋人,他们偎依着,看着我,脸上充满了不屑,对我指指点点地说道:&ldo;那个是不是神经病啊,抱着一堆衣服,却深情地做出接吻的样子,你看他,吻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多深情哪!&rdo;
另一个人说道:&ldo;是啊,莫不是像电视上那样,抱着一个女鬼,我们看不见,他却看得见。&rdo;
我怒火中烧,&ldo;刷&rdo;的一声,拔出佩枪,指着他们两个大吼:&ldo;你们他妈的给我滚……&rdo;
那对恋人抱头鼠窜,我轻轻地将安娜衣服折叠好,然后缓缓地走下山。凤凰山的风景不变,人却变了,来的时候两个人,回的时候,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
太阳下山了,我依旧独自一个人走进&ldo;午夜迷情&rdo;,用酒桌搭成的舞台上,有一个身材、样貌和安娜极其相似的舞女跳着舞,舞台下,众酒客高声欢呼,她斜上眼瞥了我一眼,我看怔怔地看着她,但我知道,她不是她。朱妍没有再出现,&ldo;午夜迷情&rdo;热闹依旧,当晚,我喝得大醉才回家,有时候,一阵风轻轻吹过,都会令我大喜,这时,我都会停下脚步,大声道:&ldo;安娜,是你吗?&rdo;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灵魂,但我却希望有灵魂,我知道安娜永远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是死了,还是活着?但我还是希望我这一声声的呼唤,给够将我对她的这份思念传达给她,我相信她一定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