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不提起那事儿,我倒忘了,于是我笑道:&ldo;当时我还以为是你哥让你来劝我的,我还记得,当时我抓住了你的手,不让你跑。&rdo;
嫣然俏脸一红,低声道:&ldo;当时你对我轻薄无礼,差点丢了性命,知不知道?&rdo;
我想了想,确实,当时嫣然说过这样的话,她说&ldo;你再对我轻薄,可别怪我不客气了。&rdo;于是我笑道:&ldo;是啊,当时你说要对我不客气,怎么不客气?下蛊?&rdo;
嫣然顿足道:&ldo;我不和你说了……&rdo;
话音未落,只见车站旁一间小诊所门口传来了&ldo;呯&rdo;的一声响,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被年青的医生一脚从诊所里踹了出来,那中年男子接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后,我不由地窜起一股莫名的火气。
只听那年青的医生说道:&ldo;没钱还想让我帮你看病?你趁早滚吧,别死在我门口,我还要做生意呢。&rdo;
只见那被医生从诊所里踹出来的中年男子&ldo;扑通&rdo;一声跪在了那年青医生的面前,一个劲儿地磕头,边磕边求道:&ldo;求求你医生,你行行好,救救我,我实在没钱去大医院看病了,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rdo;中年男人嘴里说一句&ldo;求求你了&rdo;,就磕一次头,一连磕了七八个,只听&ldo;呯呯&rdo;的磕头声作响,这时周围已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那中年男子磕头用力颇重,七八个响头磕过,脑门上已是一片乌青,这时我再也忍不住,走上去,刚要将那中年男子扶起来时,嫣然突然间双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臂,一双迷离的双眸盯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怔,低声道:&ldo;嫣然,放手,我去扶他起来,他再磕下去,非得死在这里不可。&rdo;
嫣然还是一声不吭,拉我的手更加用力了,我微微有些生气,将声音提高了八度:&ldo;嫣然,你干什么?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嫣然哦!&rdo;
嫣然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我用力一挣,走上前去,伸手要扶那中年男子,嫣然这时叫了一声&ldo;陆家阿哥&rdo;,我没有理会她,伸手将中年男子扶了起来,说道:&ldo;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随随便便给人下跪?&rdo;说着,我不等中年男子回答,走上前,双手一伸,将那年青医生一把揪了过来:&ldo;你丫的还配不配做医生?你的医德到哪里去了?&rdo;
&ldo;就是,太缺德了,这样也配做医生?&rdo;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ldo;不救人那也罢了,还将人从诊所里一脚踹出来,这不明白着欺负人么?&rdo;一个中年妇女十分不满,边骂边往地上啐口水。
&ldo;你没事儿吧?&rdo;指着那中年男人额头上那老大一块乌青问道。
那中年男人用漠然地眼神看了我一眼后,摇了摇头,道:&ldo;没事儿。&rdo;
我听他的口音不是昆明本地人,身上的衣服很朴素,并不十分光鲜,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应该是地州一带来昆明求医治病的,这种地州上来的人,一般没见过什么事面,老实巴交得很,往往很多骗子就在车站一带,专门对这一类人进行行骗。我想这个男人可能是因为带来的钱花光了,又或者在车站被人骗走,没有人看病,才会被那医生一脚踹出来,于是我摸了摸皮夹,从里面抽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那个中年男人,说道:&ldo;我出门也没带多少钱,这点钱你就拿着用吧,回头我给收容所救助站打个电话,让他们帮你解决一下你的问题。&rdo;说着,我转身对那年青的医生道:&ldo;帮他包扎一下伤口,钱我给你。&rdo;
那青年医生眼中现出一丝惊恐之色,道:&ldo;你就是给我几万块钱,我也不医,这是我个人原则,你就是穿着一身&lso;猫皮&rso;,也无权命令我。&rdo;说着,一转身,&ldo;呯&rdo;的一声将诊所大门关上,随后连窗帘也拉下了,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对嫣然道:&ldo;嫣然,你帮我去附近药店买点云南白药、消毒水和纱布一类的东西,我帮他包一包。&rdo;
嫣然用鄙夷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中年男子,然后转身向一旁的药店走去,而这时中年男人的目光刚好投向嫣然,脸上也是一副惊恐之色,拿着钱的手不由地一抖,我塞给他的两百块钱顿时滑落在地上。我肚里暗暗纳闷,这中年男人似乎有点害怕嫣然,不过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弯腰拾起钱,再一次递到了中年男人的手里,中年男人伸出手来接钱的时候,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也抖一下,我看到中年男子一双枯槁的双手上那十片指甲竟然漆黑发亮。
说实话,我见过不少&ldo;灰指甲&rdo;的患者的手。灰指甲,又称甲癣。一般以1-2个指(趾)甲开始发病,重者全部指(趾)甲均可罹患。患病甲板失去光泽,日久甲板增厚变形,呈灰白、污黄色,病情严重的就呈灰色或者灰褐色,呈现灰褐色的&ldo;灰指甲&rdo;已然不多,但像这中年男子这种呈黑色的更是闻所未闻,出于好奇,我不由地向他的手指多看了两眼。
中年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我异样的目光,下意识地将一双手往手缩了缩,就连我手中那两百元钱也不敢伸手去接,我尴尬地笑了笑,道:&ldo;拿着吧,出门在外,没有钱怎么行?&rdo;说着,我将两百元钱往他的上衣口袋里一塞,中年男人冲我点了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却又很感激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