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姐姐。”
她的声音很轻缓,透着一种慵懒散漫,脸上还带着淡淡得妩媚笑容,可是,她的眼睛却冷漠疏淡。
目光清澈,眉如青黛,脸胜桃花,朱唇盈盈欲滴,未有行动便可瞧出体态之婀娜窈窕,神色间更有一种冷淡从容的神情,让人瞧上一眼便不敢轻视她分毫。
乍一眼看去,哪里像是以前那个懦弱卑微的小丫头模样?分明就是个金枝玉叶出身的贵女罢。
哪怕是郑氏自己,她这样的年纪和阅历,都没有这样的气质。
郑氏一见心里顿时一紧,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孟云儿早非记忆中的那个好拿捏的丫头了。于是郑氏不敢拿出半点身为嫡母的谱儿,摆出恭敬的样子给昔日的庶女见礼。
孟云儿冷眼一瞧,微微一笑,倒真是个聪明的。
目光自她身上移开,移至她身旁的少女身上。可惜,生得女儿却蠢笨如猪。
只见那个嫡姐在她娘行礼时还杵在那,正直勾勾地瞅着她遍身绫罗首饰,略显狭小的眼睛满是嫉妒愤恨,似是她抢了她什么东西一样的怨怼。
“放肆!你怎敢直视夫人容颜?”
小莺随侍在孟云儿身侧,自这三人进殿来便一直观察着,立即便看见了孟月兰那副嫉妒的样子,顿时怒火丛生,怒叱出声。
郑氏闻言一惊,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女儿,便看到她的爱女嫉妒愤恨的样子,心中着急之余又升起些许无奈。她这女儿呀,怎么这么稚嫩呢,就算心里有怨恨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表露出来呀。
不过,郑氏无奈归无奈,孟月兰到底是她唯一的爱女。见殿内众人都冷眼看着她们,似是若是继续无礼便要严惩的样子,立即拽了拽孟月兰的袖子,示意她行礼。
孟月兰气鼓鼓得僵在那儿,不愿意跪下来行礼。
“月兰,不可如此无礼。快点给纯熙夫人行礼!”郑氏无奈之下只得严厉斥责了一句,意在点明这孟云儿已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欺辱取乐的庶妹了。
见娘亲真的生气了,孟月兰不甘不愿地跟着跪了下来,敷衍地行了个礼。
孟月兰如此不上道,她没有自觉,倒是叫郑氏极尴尬。
只得强笑着为孟月兰开脱道:“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月兰这是被宫里的富丽堂皇给吓到了,所以才一时没能回过神来,不是有意唐突夫人的。”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孟月兰那是被吓到,分明是对孟云儿心怀怨恨呢。只是郑氏如此解释,旁人还能揭穿她不成?
孟云儿轻轻一笑,说道:“无事,姐姐打小娇生惯养的,难免有些娇气,可以理解。”
那孟月兰一听,没有听出孟云儿话中的讥讽意味,还以为孟云儿这是羡慕她呢。
于是满是骄傲地仰着下巴冷睨了一眼孟云儿,似乎在说,她就是被爹娘疼爱长大的,你不过是个没人疼的小小庶女罢了。
孟云儿轻笑,也不放在心上。
再狠毒的事孟月兰都做过,这点无礼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郑氏有些尴尬地瞅了一眼孟云儿,见她似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也舒了口气。松了口气之后,心里便有些气恼,月兰比孟云儿还要大上一岁,怎么还是这么莽撞?想着回去可得好好教导一下月兰,可不能再这么不懂事下去了。
孟云儿给他们三人赐了座,郑氏见气氛有些冷凝,孟云儿也没有兴致的样子,有心想和她关系升温一下,便自己开头,闲话家常了起来。
幸好虽然孟云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但也不至于不给面子,听她费尽心思的找话说,还是偶尔回应几句。
……
“所以,臣妇想请夫人做主,给月兰寻门好亲事。”
话题由郑氏有意牵引着,渐渐说到了孟月兰今年已经十七,该是要成亲的年纪了。说着说着,便直言不讳地说要孟云儿给孟月兰牵线。
其实,在乐安时,郑氏原本已经相好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便是孟广的属官,郡丞家的长子,在乐安是除了孟广这个郡尉之外第二好的人家了。另一户人家是郡守家,郡守和孟广乃是同级,甚至要高出孟广一点,因为人家有权自行任免郡内中下的所有官员。本来这是最好的人家,只是那郡守和孟广不和,孟广有心想要联合郡内其他官员抗衡郡守,因而郑氏便想和郡丞家结姻亲。
他们两家关系本来就亲近,时常来往,私底下已经定下了此事,只差正式互送婚书定下婚期了,只是忽然宫里来人让他们入咸阳,这事便搁了下来。
而这一搁,便是彻底搁了。
他们既然来了咸阳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了,准备在咸阳驻居下来,孟广和郑氏琢磨着,日后他们孟家的荣华富贵还多着呢,而且孟家就孟月兰一个待嫁女儿了,自然是要和咸阳里的达官贵人之家结亲才行,怎么还能配给个小小郡丞呢?
因此也顾不得这样有失信义了,反正隔着这么远,那郡守家就算有怨也报复不到他们家。大不了日后有机会,他们飞黄腾达了,再补偿郡丞家一些好处就是了。
郑氏进宫前就和孟广说好了,她这进宫一方面是要和孟云儿打好关系,另一方面就是要孟云儿出面给孟月兰寻个好亲事,一定是要个数一数二的好人家才行。
他们也没想他们家可攀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等,他们觉得君王最宠爱的夫人是他们家的女儿,他可是国丈呢!
日后孟云儿再生了孩子,指不定就是下一任君王了,到时候他们家就是皇亲国戚了,哪有配不上别人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