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纾有些窘,连忙摆手:“家姐,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止卿哥管着了。我等你回来,你回来就会看到我有多乖了。”
有些感慨地抬起手,子妤发现弟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一个头:“是,你长大了。。。。。。”
“子妤,前头宫里来的人已经在催了,你好了吗?”
说话间,是同样一身粉红宫裳的茗月进了院子,看到子纾和止卿也在,腼腆地同两人笑笑。特别是子纾,茗月发现对方眼睛红红的,心里头一揪,赶忙道:“不慌不慌,我先去拖着那宫人,就说子妤你吃坏了肚子还在净房没出来。你们姐弟再道道别吧。”
“我已经好了。”子妤赶紧叫住了茗月,“倒是你,咱们要入宫了,能不能再回来还是两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和子纾说的?”
“我。。。。。。”茗月脸一红,偷偷瞄了一眼子纾,期期艾艾间羞得扭头就要走,却听见子纾开口道:“茗月,你有话要和我说么?”
连忙摆手,茗月一边摇头一边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说着,一把挽住了子妤的手臂,拉了她就往外走,“我们赶紧吧,胡杏儿她们三个都在无棠院了,得先别过班主再出发,让他们等久了不好。”
知道茗月是个胆子小的,这种女儿家的心事只埋在心里烂了恐怕也不会说出来。子妤心里叹了口气,也只得回头看了自己的傻弟弟一眼,两人携手一起出了院子。
“傻小子”止卿倒是心里头明镜似的,看着茗月可怜兮兮憋得小脸通红的样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子纾的肩膀:“你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茗月是个好姑娘。如果她还能回戏班,你一定得好好珍惜人家,别辜负了。”
“你说什么?”子纾皱皱眉,英俊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疑惑的神色:“茗月怎么了?”
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头,止卿白了子纾一眼:“你白长这么多肉了,还是多长些在脑子里吧。,你看不出来茗月喜欢你么?”
“喜欢?”子纾睁大了眼:“我?”
“不是你是谁”止卿笑着捏了捏子纾的脸:“你可是堂堂的花子纾,既英武又潇洒,茗月的眼光还不错,知道去粗存精。比那些只知道爱慕白面公子的轻浮女子好太多了。”
“嘿嘿。”子纾挠挠头:“喜欢我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倒没注意茗月那丫头的心思。你这一说,好像她每次见了我都有些脸红,话也不敢多说。我以为是她乐意见着我,现在想来,多半是含羞吧。”
“给你根杆子你就敢顺着往上爬”止卿玉润俊朗的面容上有着说不出的笑意:“在本公子面前,你还好意思说喜欢你的女孩子多呢。走吧,至少要送你姐姐到门口,看着她走远了再回来。”
“本来就挺多。”子纾不乐意地扁扁嘴,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却还是屁颠地跟着止卿出了五等弟子的院落。
。。。。。。
无棠院。
装扮一新的五个人亭亭立在大厅里,刘惜惜清高,陈芳圆润,胡杏儿美艳,茗月甜美,子妤则是隽秀俊雅。
前来接引的宫人检查了她们的仪容着装,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花夷道:“花班主手下的弟子简直没话说,咱家带了她们进宫也就能交差了。”
花夷和那宫人寒暄了一阵,这才对着子妤她们五人吩咐道:“好了,你们都跟着冯爷去吧,记得自己是花家班出去的人,行为规矩些,无论选不选的上都要谨言慎行,别给戏班丢了脸。”
“是,班主”
子妤她们齐齐答了,这才跟了那宫人而去。
在转身前,子妤才敢抬头望向了唐虞。两人的目光只交融了那一刹那便又默契地分开了,并未惹得其他人注意。
临入宫的前夜,两人才深深地交谈了一番。仔细分析,都认定此次入宫多半是皇帝想证实子妤是否是花无鸢的孩子。这样一来,子妤至少不会被随便指给太子或其他任何人。只要子妤面对皇帝能够好生周旋,应该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唐虞心里虽然紧张,却并不怎么担心。
可自己心爱的女子毕竟要离开一段时间,而且是入宫为秀女,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唐虞还是有些不舍。
青歌儿站在人群中,微笑着的脸庞上挂着一分难以掩饰的得意。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花子妤是这戏班里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一个人,甚至超过风头正劲的红衫儿。眼看着她走了,心上的不安也好像就此消散了。
随着花夷,唐虞还有止卿等人都一路送到了戏班的门口,看着秀女们上了那辆半旧不新缠着大红绸花的撵车,大家这才散了。只有茗月妈还痴痴地看着车撵消失的方向,道道泪痕挂在脸上。
。。。。。。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撵车里的五个人没有一个先开口说话的。
也没有理会其他人,子妤轻轻握住了茗月的手,感觉到她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来。
看着茗月憋着一口气,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流,刘惜惜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绢帕子:“你快别哭了,等会儿脸上妆花了,宫里的教习嬷嬷肯定要训话的。”
默默地点头,茗月接过了帕子,忍住了泪,也不敢使劲儿,只敢轻轻地沾了沾眼角。
对于刘惜惜这个举动,子妤看在眼里,对其印象也改观了几分。原只道她是个性子淡漠只顾自己的一个人,如今看来,不过带着伪装,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罢了。
一边胡杏儿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你哭个什么劲儿。且不说你还能不能被选上,就是被选上了,这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你母亲在巷口卖豆腐,一年能得几个钱?我听说宫里就是留下来当宫女一个月也有十两银子的月例。你匀出一半来,都足够你母亲过好日子了。再说了,你若留中,就是皇帝的女人,再不济也是宫里贵人身边伺候的,难道还有人敢再欺负你母亲是个****?你也不想想,你能入宫待选,不论从那点儿来看都是好事儿,还哭哭哭,实在是不知好歹的很。”
虽然胡杏儿语气极差,但话糙理不糙。这一番言语下来,说的茗月愣住了,心里头的难受果然也少了几分。因为她们母女实在也是穷怕了,被人也欺负怕了,从她所说的方面来想,的确是好处多过坏处。
子妤捏了捏茗月的手,转而道:“杏儿师姐,你就少说两句吧。有些道理大家都懂,但面对骨肉分离,能做到你这样丝毫不带一分牵挂的人实在太少。”
或许是没听出子妤话里的讥讽,胡杏儿扁扁嘴,果真再没有说一句话。
摇摇晃晃的撵车一路向那禁宫驶去,只静静地,离那巍峨高宏的宫廷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