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让他帮着寻找的脱身之处,他的心腹伙计梁大才家是最合适的——家里本来有母亲和妹妹,可是妹妹却随人私奔了;梁大才和母亲因为嫌丢人,也没声张出去让人知道。
于是章琪给了梁大才一笔银子,让梁大才在西城皮匠胡同买了一套不显眼的小宅子,宅子的隔壁住的是他的亲信伙计种春林,然后把梁大才派到了龙阳城分店——让梁大才守着朱紫,他才不放心呐!
做完这一切,对于朱紫能够离开南安王府,章琪还是觉得有点不抱希望。
南安王府规矩极大。
因为朱紫,他不是没试过收买南安王府的下人,谁知道南安王府然铜墙铁壁似的,花了不少银子都没打开缺口。后来,他才听说南安王赵贞一直是用军法治府的。对手底下的人,有功的话,赏的极为丰厚;可是犯错的话,动不动就是活活打死。
因此没有人敢轻易违了王府的规矩。
知道南安王爷的性子这么暴虐之后,章琪对于帮助朱紫还是有过犹豫的,可是,最后他决定还是帮助朱紫,使她逃出生天,离开那个暴虐成性权倾一时的南安王爷。
章琪拿起信纸又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按照朱紫的叮嘱,他刚要把信纸撕碎,可是看到信纸上那圆润稚嫩的隶体墨,就想到朱紫清丽绝伦的身姿,不由有些沉醉。
他又想起第一眼见到十二岁的朱紫时的情景。
岁月荏苒,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人生。
章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小花园的葳蕤花木,心里低叹一声。
母亲已经让人写信过来,说准备阖家搬到金京城里来住,然后给他说定亲事,让他也成家立业,为章家传宗接代。
以后,他和朱紫的距离大概会越来越远吧!
怀着一种微妙的惆怅心理,章琪把那封信收好,妥善地夹在架上一份账册里面。
五月十三那日,皇帝给赵贞庆祝生日连带饯行之后,就目送他骑着战马沿御街离开了京城。
实际上,赵贞这次离开,是要带着他训练的两万新军一起离开的,哪能这么轻易就出发?
他带着亲兵和将领们在城外的驿站住了两夜。
五月十五日傍晚,赵贞带着将领和亲兵在十里长亭停了下来,预备等士兵全部在码头登船之后,也登船离去。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咸鸭蛋黄似的落日在西边的天际逐渐隐没,晚霞黯淡,天边一抹灰蓝,朦胧夜色逐渐降临。身着黑色披风白色海龙亲王袍服的赵贞,默默无语站在长亭向西边远眺,亭外静悄悄静候着身着甲胄的亲兵和将领们。
赵贞看着这逐渐淡漠的夕照,想起了去年九月的时候,自己正是在这里等待朱紫下船来京。
那时候,他本来答应了朱紫要到码头去接朱紫的,可是快到码头了,却觉得自己堂堂皇子亲王,巴巴地到码头去接一个房里人,被人知道了恐怕要成为笑柄一枚,所以就在长亭停了下来,派赵英带着车夫去码头接朱紫。
他刚在长亭呆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镌刻着王丞相府徽章的马车辚辚而来,在长亭旁停了下来。
下车的是王惜珍。
他和王惜珍小时候虽然相识,可是自从他十二岁去了南疆,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两人站在长亭里寒暄几句就无话可说了,气氛颇为尴尬。
正在这时,朱紫的马车驶了过来。
朱紫从车里下来之后,赵贞眼前一亮,朱紫大大的眼睛晶莹幽黑,丰唇嫣红欲滴,白纱压泥金边的裙子束得高高的,更显得胸前高高鼓起,纤腰堪堪一束,他的心脏不由跳了一下。一眼之后,他就移开了眼睛,继续和王惜珍说话。
回去之后,他才知道朱紫原来吃醋了。
想到那时候朱紫悄悄吃醋,又不敢说出来,睡在床上嘟起嘴巴只给自己一个背时的样子,赵贞心里甜丝丝的,可是很快那丝甜蜜就无影无踪——到了如今,朱紫还是没有找到。
如果找到朱紫的话,那就先……先打朱紫一顿吧!
赵贞沉默地站在那里,默默幻想着找到了朱紫之后,如何惩罚才能让朱紫从此之后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再也不敢离家出走。
赵雄飞马而来,在长亭外用力勒住了马。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