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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第2页)

薄玉致早就被叫过来了,一直低眉敛首地站在一边,此刻忍不住插嘴道:“祖母,我都跟您说了,我和玉蕊只是跟嫂嫂聊了一会儿天就回来了,什么都……”

“你住嘴!”老夫人眼角挟怒,逐一扫过堂下各人,最后定在了卫茉身上,“小茉,你来说。”

她锐利的目光犹如一把锋刃,堂而皇之地穿透了卫茉的身体,想要审视她的内心是否掩藏了什么,卫茉在重压之下缓缓挺直了脊背,眼观鼻鼻观心地答道:“祖母,确实如玉致所说,我们只是聊了会儿天,后来看着要下雪了,孙媳便催她们回去了。”

“那为何她回来就缩在房里不肯见人?开始丫鬟还以为她是累得睡了,晚膳时分去敲门才发现她浑身滚烫,嘴里还说着胡话,若不是在你们那出了什么事,为何你的丫鬟留风会跟着她一块儿回来?”

一连串的追问让卫茉哑口无言,心里虚得仿佛掉进了无底洞,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从腰后伸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了薄湛的声音。

“祖母,容孙儿问一句,玉蕊说了什么胡话?”

老夫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身旁的嬷嬷推了玉蕊的贴身丫鬟一把,那丫鬟立刻哆哆嗦嗦地说:“回侯爷,姑娘说……她什么都没看见……还说,还说别杀她……”

卫茉倏地咬紧了嘴唇,表面若无其事,内心却翻起了惊涛骇浪——杀她?谁要杀她?难不成……她真的见过轩儿并且知道他的身份?

薄湛感觉到自己揽着的娇躯有些发软,气息也微微浊重了起来,他没有多想,当机立断地斥道:“胡扯!本侯的别苑里难道是有鬼不成?谁能要了她的命?简直信口雌黄!”

丫鬟磕头磕得咚咚直响:“奴婢不敢妄言,侯爷明鉴啊!”

薄湛面色已如窗棂上结起的冰花一样,明明白白地泛着寒意,乍一看,还真像是受了冤枉隐着怒气的样子,老夫人从一开始的笃定变成有所动摇,心里仿佛有只爪子在挠,不轻不重地影响着她的判断力。

这时,薄玉致又不怕死地开口了:“祖母,我瞧着玉蕊这次发病与前年那次特别像,不如还是把王大夫请来看看吧,为她治病要紧啊!等她清醒了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前年薄玉蕊在宫宴上失仪闹了笑话,后来又发了好一阵子的疯病,外头都传言是候府风水不好,这件事一直让老夫人耿耿于怀,虽说薄玉致是好心想为薄玉蕊治病,却是帮了个倒忙。

“好,那在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就在祠堂好好跪着吧!”

薄玉致霎时睁大了眼,刚要开口申辩,下一秒就在薄湛制止的眼神中噤了声,只得默默地目送着老夫人甩袖离去,神情满含不忿。

最后去祠堂的只有两个人。

卫茉跪在蒲团上,半垂着眼帘似入定一般,经过了刚才那场紧张的逼问,她现在仿佛处在了龙卷风的中心,一片平静,静到已经在开始分析整件事的蹊跷之处。

“相公,照你说玉蕊是完全不可能见过轩儿的,何况这病来得又急又凶,显然不是见到一张相似的死人脸就能引起的,我们一定是漏了什么。”

“所以我已经让聂峥和玉致去栖凤阁盯着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会第一个知道。”他停顿了下,薄唇翕动,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或许,我们还会有意外收获。”

☆、喜忧参半

这场雪竟下了彻夜不止,积了一尺高的银霜,一脚进去一个坑,咯吱乱响,偏就是这样难捱的长夜还有人出门,姿态轻盈如蝶,几个翻飞就离开了院子,雪地上连半点儿印子都没落下。

那人绕过九曲回廊,借着耸立的假山石群与侍卫兜了个圈,趁着风雪迷人眼的当口顺利地潜进了薄玉蕊的卧房,无声无息,犹如鬼魅一般。

内室仅有一名丫鬟看着,正耷拉着脑袋打瞌睡,那人斜出一指点在她的睡穴上,她彻底趴在案几上不动了。随后那人悄然挪步至床前,掀起一角纱帘看了看薄玉蕊的状况,从袖中掏出一个东珠大小的琉璃球,轻轻扭开盖子挖了一块碧绿的药膏出来,点在薄玉蕊的鼻下和太阳穴上,不一会儿,薄玉蕊竟醒了。

“五姑娘,奴婢来看看您,您感觉好些了吗?”

那人原来是个女子,语调阴柔婉转,把一句慰暖人心的话说得寒凉四溢,有种难以言喻的味道,若换作平时薄玉蕊估计早就吓得跳起来了,现今却只是呆呆傻傻地点头,似沉在一团混沌之中,怪异得很。

“没事就好,那您能否跟奴婢说说,上午在别苑见着了什么事?”

薄玉蕊睁着无神的双眼盯了她一阵,喃喃道:“我看见……看见了死去的……欧大人的儿子……”

女子继续耐心地诱导着:“您确定没认错?那他说了什么吗?”

薄玉蕊的眼珠子迟缓地转了转,艰难地吞吐着词语:“他……坐在那儿,跟三嫂说笑,还……还看了我……”

“奴婢想知道他说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他没说……就是笑……”薄玉蕊顿了顿,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抖动,“跟宫宴那天……一模一样……”

女子眉眼倏沉,手起药落,又在老地方点了几下,薄玉蕊却似不受控一样抖得越来越厉害,手紧紧地攥着床边的纱帘,几乎要扯出几个洞来。

“九公主死了,他也死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别来找我!快走开!啊——”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人也似疯了般乱扯乱甩,不消片刻床上就一片狼藉,女子退离几步,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一咬牙劈向薄玉蕊颈间,她顿时像被抽了丝的偶人,咚地一声倒在床上不动了。

院子里的侍卫已经有所惊动,女子以最快的速度擦掉了药膏的痕迹,然后掩上面罩从花窗一跃而出,几个跟斗翻上了拱檐,猫着腰疾速飞掠了几十米,看方向竟然不是返回院子,而是朝侯府外的大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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