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茉忽觉胸中憋闷,起身道:“我去外面走走,侯爷自行用膳吧。”
薄湛望着她渐去渐远的身影,也没了胃口。
外头天还亮着,流云清晰可见,时卷时舒,自由而惬意,卫茉仰着头望了望,旋即步入庭中,留风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站在身后欲言又止。
刚才她进房间时神色就不对,介于薄湛在场卫茉也不好多问,如今既然跟上来想必是有急事,卫茉只好暂且放下心事转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匆匆忙忙的。”
留风埋着头轻声吐出一句话:“小姐,主人回来了,想见您一面。”
他回来了?在这个时间段,定是那人无错,卫茉沉思了一刻,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师兄。
“什么时候?”
“回小姐,主人听闻您已经嫁给了侯爷,本该约您日中相见,奈何刚刚回朝,诸事繁忙,惟今晚戌时有空,他非常担心您的身体,请您务必一见。”
戌时?那就是半个时辰后了,时间并不充裕,要去的话现在就要动身了,卫茉没有犹豫,低声吩咐道:“去备车吧。”
初春的黑夜往往来得很急,上一刻头顶还挂着湛蓝的天幕,依稀可见几只春归的大雁,下一刻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当然,这种感觉对于卫茉而言是重生后才出现的,以前在冰雪覆盖的北地,白昼长得难以想象。
卫茉下车的地方是一片翠□□滴的竹林,紧挨着护城河,林中有一座石亭,飞檐入碧,三米见方,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的圆柱间站着一个人,身形高挑,昂然挺立。
她从后方的石板路走过去,到了近处缓缓止步,如一枝空谷幽兰默然静立,那人耳目灵敏,立时转过身来,几个跨步便到了身前,温润的脸庞上满怀笑意。
“茉茉,你来了!”
卫茉点点头,神色并无他那般欢喜。
“我听留风说,去年冬天你一直病着,是不是体内的寒毒越来越厉害了?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新药,是与辛国之战中的战利品,你拿回去试试,若有效,我再让他们弄些来。”
卫茉闻言大震,寒毒!导致她病弱至此的原因竟是寒毒!
她略有些站立不稳,将将扶住栏杆,一双手臂立刻伸了过来,沉稳地撑住她的手肘。
“茉茉?这是怎么了?你不舒服么?”那人眼中闪过焦急之色。
“我没事。”
卫茉退了半步,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了距离,那人何其敏锐,马上察觉到她的疏离,俊容浮起些许落寞,低叹道:“没想到我去了韶关一年多,回来什么都不一样了,府里、朝中处处变得陌生而戒备,连你也与我生分了。”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窒息的静默。
那人就着微光仔细地凝视着卫茉的侧颜,白皙光滑,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然而那淡漠的神情却十分陌生,若不是留风留光都在这,他恐怕会以为这是他人冒充的了。
“你是不是还在怪师兄?”他的唇边泛起苦笑,“这次师兄不会再走了,会在天都城守着你把病治好,你气也好怨也罢,尽管发泄出来,师兄都受着。”
卫茉并不知道从前的她是怎么想的,但她觉得她应该代表现在的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或许说清楚了两人来往便不会太密,她也不必费神应付他了。
“师兄,我没有怪你。”
“是么?”他动作娴熟地揉着她的乌发,声线却微微沉滞,“可你见到师兄回来,好像并不高兴。”
“那是因为我已经嫁人了。”卫茉迟缓却坚定地拂开他的手,话锋十分犀利,“按照侯府的规矩,我此刻不该出现在这的,师兄应该明白。”
他长叹一口气,难掩失落:“是啊,你已经嫁人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卫茉不欲多谈,敛衽道:“太晚归家恐遭诟病,师兄若无他事的话,我先告退了。”
“等等。”他从袖袍间掏出一对瓷瓶,“把药带回去吧,我不能时时来看你,你也让我安心些。”
卫茉没有推辞,接过来交给了留光,复施礼,随后沿原路返回,留下一个娉婷的背影,倒映在他眼中久久不褪。
“爷,您也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儿不是还约了张大人谈事么?”
他摆摆手挥退了侍卫,身躯微微一转,冲竹林深处扬声道:“阿湛,看了这么久了,还不出来么?”
幽暗的竹影晃动了一瞬,薄湛凭空出现在石亭前的空地上,身形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侍卫吓了一跳,腰侧钢刀唰地出鞘,被薄湛冷冷一瞟,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退下吧,他是本王的堂弟。”
护卫垂首隐至角落里,耳旁传来薄湛嘲弄的声音:“原来只是侍卫不认得人,我道是怀王殿下也不认得我了,不然怎会半夜约我夫人相见?”
云怀挑了挑眉,道:“不如先说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