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冷冷瞥了他一眼打马离去,马蹄哒哒声中,他道:“李大人不必忧心了,我替你领了这差事。”
李虎瞪大眼睛看他离去的背影,他今日走了什么运?竟然遇到这小侯爷发善心的时候?
裴朗到了皇帝宫门外,翻身下马,自有宫人牵过马绳,他在门外候了片刻就有人引他进去。
他到了殿内行礼问安,听到皇帝让他起来就起来。
皇帝批着奏折,问他:“你不是说皇宫憋屈不愿意来,怎么今儿这宫里就敞亮了?”
“臣自然是来看望陛下,见陛下龙体安康臣也就放心了。”
皇帝瞧了一眼他混不吝的样子,“朕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裴朗站也没个正形,闻言笑道:“臣一片赤子之心,的确是来看望陛下的,不过……”
皇帝知道这不过后面才是重点,嗤笑一声,“朕倒要听听你要放哪门子的屁。”
“不过臣觉得这京城也是太小了,哪有我们鄞州自在。”
“怎么,你想回鄞州?”
裴朗摇摇头,“回那穷乡僻壤干甚,自然是要游遍山河,一览胜景。”
“你想去就去,朕不拦你。”
得了皇帝首肯的裴朗转了个话头,“臣方才见李大人从这出去,问他怎么回事,他就说是领了陛下的差事要离京三五载,臣想起来他家孤儿寡母,于心不忍,便想替他领了这差事。”
皇帝怀疑的目光看向他,新奇道:“你还会于心不忍?你不把别人家烧了都算你慈悲心肠。”
裴朗义正词严:“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如今是陛下,我如今是侯爷,自然要体恤朝廷官员。”
他说得好听,全然不在意是谁方才将李虎吓得不轻。
皇帝深知他的脾性,他的话半个字都没信,不过想到这位子总要交到他手上,让他出去游历一番也甚好,再加上他这性子定能将空若那个臭和尚折腾得不轻。
想到这,他欣然同意:“那就让你代李虎去吧。”
裴朗抬手行礼,“谢陛下。”
花楼内。
梅娘终于等来了送来的素食。
将那份米粥馒头青菜送到了空若跟前,劝他进食。
“大师修佛,想来必定归属普度世人的大乘佛教,世道不安,若是不能身体康泰,焉能以佛法传授世人?”
她的话总是能对空若奏效,他听了她的劝,向她行礼,开始进食。
梅娘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相安无事,白日里他抄经,她作画,若不是在这样的处境下,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今日是他们即将启程的日子,他们终于得以离开那间屋子。
花楼前,她和空若站在牌坊下,几辆马车和兵士都在面前候着。
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梅娘!”
梅娘回过头,惊喜道:“兰芳!”
两人即将分别都是眼含热泪拉着彼此的手。
兰芳比她大两岁,接客也早,平日里对她照拂颇多。
兰芳拉着她的手,哽咽道:“你如今离了这地方,也算是你的造化,我只盼你不要在意他人如何说。”
兰芳说的也是梅娘担心的,她奉旨嫁给了空若,只怕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但她不想让兰芳忧心,只道:“我晓得的,只要厚着一张脸皮,管他谁说什么。”
兰芳笑着流泪,将一包东西塞到了她手中,“你身上那药虽不能解,这药也能压制一二,我料想他是不愿碰你的,须你自己捱上一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