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他终于有了些回应。语气还是一贯不友好:前面左转第一间。
听到他的话,程橙转过身去背对沈知言,伸手去将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想给他借力让他顺势起来。
她好像真觉得她能搬动他似得。沈知言觉得她不自量力。他强忍着被牵扯的疼痛站起身,伤口处的血又开始流得更凶了。
每走一步路都觉得走在了刀刃上,沈知言皱眉,自己开始使不上劲了。
程橙在沈知言衣服口袋摸出了钥匙,开门将他放在沙发上连忙去找纱布和药。你这里应该有处理伤口的药吧。
左边抽屉。
程橙找出了碘伏和纱布,她坐在地上正好能替他处理腹部的伤口。程橙颤抖着手将沈知言腹部处的应急处理解开,掀起他的衣服,她手上染上了他的血渍。
衣服下面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不停往外渗血,她紧张地咽了口水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往伤口倒药消毒。
程橙打小就上了很多课,有修身养性的艺术类,也有保护自己的跆拳道课和急救课,虽然她不怎么爱听这些课,但包扎伤口这种事情在课上实践多了还是多多少少会一点。
好在这些身体掌握的技能她都没忘。
其实程橙在掀开沈知言衣服的时候还看到了他身上的其他伤口,大多都已经过去许久了只留下了疤痕,还有新添上的结了痂。
当下最重要的是处理这道可能会拿捏他性命的伤,程橙已经不敢想他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她在伤口处倒了碘伏消毒。
她太紧张了,怕他疼,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她离得那么近,沈知言低头还能看见她额头上细小的绒毛,她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
虽然程橙带着口罩,沈知言看不到她的全脸,但那对杏眼似乎有些眼熟,可是在回忆里搜寻时却又想不起来了。
他在哪里见过她?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程橙难以忽视头顶那处好像要将她刨开审视的眼神,让她都无法专心给他处理伤口了。她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和他有一瞬间的对视,沈知言立刻皱着眉挪开了眼神。
虽然她在给自己处理伤口,但沈知言的戒心一刻也没有放下。他一直都觉得人骨子里都是恶的。
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沈知言是私生子,是沈父在外面一夜风流的结晶,沈父的妻子,也就是他现在的后妈,因为无法生孕才将他从贫民窟里接回来。他的亲生母亲一直渴望着沈父的再次怜爱,最终也没能等到,郁郁寡欢病死在这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里。
沈知言被接回沈家之后除了享有以前得不到的荣华富贵以外,别的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仍旧没有父爱,甚至失去了母爱。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离开沈家,住在从前长大的这间小房子里。
亲生母亲死了,那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都不在了,他性子愈发孤僻。
他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只见程橙伸开手去环住他的腰,一圈一圈将纱布覆盖在伤口上。她离他更近了,他低头只能看见她头上的发旋。
这种过分亲密的距离让沈知言很不自在。
他想和她离得远些,肩膀却抵着沙发,他无路可退。
替他处理完伤口后,外面天色已经黑了。程橙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日子的。程橙皱眉。
她的衣服刚刚撕了一块去替他包扎了,现在小腹凉凉的,风都往里面灌。她伸手将外套拉链拉上,推门准备离开。
见她要离去,沈知言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