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司南的回答时,顾溪亭难免有些讶异。
当然,即便司南如此说了,顾溪亭也并未直呼其名,我此番孤身前往,将军却并未怀疑我的身份,将军手中可是有我的画像?
这是自从邶使进京后,顾溪亭心中便生出的一个猜测,既然邶帝指名道姓的要她为质,想来是早有准备,或许她认得自己,而自己却不认得她?
司南点了点头,尽管画师落笔出神入化,连同眼尾那枚朱红小痣都栩栩如生,然而在瞧见顾溪亭时,却才发觉,那绰约风姿不过只画出了其中一二。
顾溪亭心已明了,她轻叹口气,细声问道,将军,不知何时启程?
司南侧着身,迎她进了驻地,殿下且先在我帐中歇息一夜,明日便启程返京。
正说着话,又一人匆匆赶来,司南指着她介绍道,这位是陛下派来随行照料殿下的杨太医。
杨太医拱手作揖,殿下。
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顾溪亭先前以为入邶后等着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与羞辱,可就目前来看,除了方到驻地之时那些士兵的折辱,邶帝似乎对她好得有些过了头。
顾溪亭思前想后,却始终记不起曾与邶帝有过交集。
陛下有她的难处,有些事并未公之于众,只有我等知晓,先前之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传言中的邶帝,弑父夺位,手段狠厉残忍,在晓得邶使带来的礼是珩国使者首级之时,顾溪亭便算是见识到了她的残暴。
太傅曾教导,世间万物皆不可以偏概全,邶帝的心似乎又细致至极,譬如她派来的这位太医,是坤泽。
顾溪亭愈发的不明白邶帝究竟要做些什么,身处敌营,总之顾溪亭做不到轻信于人。
说是随行,杨太医倒真是寸步不离,杨太医,帐中闷热,扶桑随我去外头转转。
她是有些话想与扶桑说,却不想杨太医笑吟吟地回绝了,殿下,帐外风寒,还是莫要出去了。
扶桑欲言又止,在顾溪亭瞧来的视线中作了罢。
总会有琐事使得她离开,顾溪亭猜得不错,过了好一阵,杨太医兀自起身离了帐。
顾溪亭一抬眼,扶桑立马透过被微风吹动的缝隙确认了她已走远,而后折返跪在了顾溪亭身前,低低地埋下了脑袋。
顾溪亭仔细读着手中的棋谱,一眼也没去瞧扶桑,那语气淡淡的,叫人听不出她的心绪,原来你也晓得犯了错。
扶桑的声音有些闷,扶桑知错,往后必定不会再犯。
顾溪亭终于放下棋谱,眉头微颦,你可知若你方才出手,便要丢了性命?
扶桑的头埋得更低了些,我知。
你既知,我便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