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维就是我们容身的那座茶楼的老板,他当时听说我们是德春班的人,似乎十分怀念,所以我才想问问。”谢颜没有把话说完。
“只是怀念?”然而白落秋闻言却冷笑了一下,“有什么好怀念的?”
“师父?”
“你不用试探什么,也不用怕我生气难受,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和李天维如今尘归尘土归土,所有恩怨都已一笔勾销。”白落秋放下茶杯,“他如果没做什么事,你犯不着现在这么和我兜圈子,直接说吧,真有什么,看在你家里人的份上,我肯定是向着你的。”
这是白落秋第一次主动和谢颜提起原主的家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不多,语气却极为笃定,令人信服。
谢颜看人一向很准,他知道白落秋这样的人不屑于在这种事上说谎,闻言不再试探,把可以说的事都托盘而出。
在听到谢颜说完谢记米行的事后,白落秋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李家是汉口有头有脸的大户,从祖上开始做了几代煤炭生意,家族内关系错综复杂,几房人互相算计争斗,正常情况下,倒不至于图谋一家米行。”
白落秋没有说自己一个京城人为什么这么了解汉口李家的事,谢颜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师父是觉得那位谢少奶奶的话有误,李先生其实是冤枉的?”谢颜拿不准白落秋此言的意图。
“不,我只是说李家不至于图谋一家米行,又没说李天维不会。”白落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那……?”
“我只是提醒你,想查这些事的话,可能需要把李天维单独列出来查,而不是查李家与谢记之间的账目往来,他做的事八成没过家里的手。”白落秋嗤笑一声,“当然了,李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都小心一些吧。”
“……”
“我们不说这个了啊,李天维就李天维吧,多少年前的烂事了,谁管他!”李富赶紧打圆场,“现在这事不是也有温家管吗?咱们犯不着多想。”
李富说完这些话后,谢颜明白现在的气氛不是继续问什么的好时机,只好暂时按下话头,和其他三人享用起桌上的食物。
白落秋的胃一直不太好,去到哪里都带着专属的老厨娘,这位老厨娘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厨子,那户人家没落后投身德春班,给白落秋做了七八年的饭,把这位京城名角儿的口味拿捏的十分精准。
炖的煨烂的冰糖肘子,咸甜可口的麻炒豆腐,酸爽弹牙的砂锅白肉……尽管时间不多食材有限,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厨娘还是做了一桌与汉口菜口味完全不同的京帮菜出来。
开始享用美食后,桌上所有人的心情都肉眼可见好了不少,谢颜一边吃一边观察,看见白落秋并未对肘子展现出特别明显的偏爱,莫名松了口气。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他所处的那个世界的民国年代,就有一位同样名扬华夏的京剧名旦,对肘子的热爱大到痴狂的程度,以至于最后自己成了圆滚滚——虽然专业技巧依旧十分高超,没有随着体重的增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