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听了管成的话,欣然上前接过牌子,他方才已经答应了安语靖他们帮忙监考,这种近距离感受汉口新式教育氛围的机会,对谢颜即将面试的新作的创作也大有益处。
不过想在混乱纷挤的考场外迅速找到自己负责的考生,也是个技术活。
“报名表上编号为三队的同学,来我这里集合!”
谢颜思考半秒,怕自己现在身高没优势,大家看不见,索性挑了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学着管成的样子一边喊一边挥手中的牌子,扯足了嗓子,倒有些像春运时期的列车员。
不过违和虽违和,这个方法却果然有效,不少三队的学生低头确认过自己的报名表,纷纷朝谢颜放向涌来,很快便聚集了一堆,谢颜松了口气,正欲再喊几声,突然感到了一股不算善意的视线。
“你,你是那个——!”
“什么?”
谢颜回头,竟看见了一手掺着儿子一手拿着报名表,一副活见鬼模样的王婶子站在自己身后。
“你是那个外地来的小丧门星?!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婶子肥厚的肩膀抖了抖,一把拉住儿子,“大宝,闹鬼了,难怪你今天这么不顺,脏东西真的找上门来了!”
第59章作弊收买
谢颜身边的考生已经自觉排成了一队,听王婶子这么说,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方才王婶子和王大宝母子在考场前闹事,声势浩大,在场考生们或多或少都看到了些,此时见王婶子又来胡言乱语,难免心中不屑。
清廷已经被推翻,新民国崇尚得先生与塞先生,主张民主与自由,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命运只会把握在自己手中,怎么可能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而且被王婶子说是“脏东西”的少年可是有身份的正牌考官,怎么能说他是丧门星?
这位考生和考生家长不但如此愚昧不堪,还污辱考官,要是有选择,他们甚至不愿意和王大宝同坐一个考场考试!
“小谢先生,这是怎么了?”管成注意到谢颜这边的情况,走过来问。
“没什么,遇上了两个故人而已。”谢颜摇头,他和王婶子只有一面之缘,离开柴房时早已钱货两清,没有丝毫关系。
“是吗?”管成皱眉,总觉得哪里不简单。
“娘,这就是那个……住在咱家柴房的人?”王大宝没有见过谢颜,但从王婶子的话中,已经意识到谢颜可能是前些天那个住在自己柴房的人。
“是,是他!他还有一个兄弟没在这,估计已经投胎了,我听人说这种长得娘们儿唧唧的男人身上有股邪性,不是好东西,难怪就他成了鬼!”王婶子滑稽地缩在儿子身后,哆哆嗦嗦。
被评价为“娘们儿唧唧”的谢颜揉了揉鼻子,看着拿他当鬼的王婶子,无言以对。
讲道理,这个世界的谢颜不过是长得精致了些,再加上年纪不大,所以看起来不是那么阳刚,但该有的少年气一点不少,怎么在王婶子口中就成了邪里邪气的阴阳人了呢?
“管成兄,我长得很邪性吗?”谢颜无辜地指着自己问。
“当然不是。”管成听了王婶子的话,已经弄明白了事情原委,不赞同道,“不以貌取人是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何况小谢先生你一身清贵之气,和那些形容半点关系都没有。”
得到答案的谢大律师满意点头,转头看向王大宝,“你还考不考试?想考试就赶快去排队,不知道考前分心是大忌吗?”
谢颜大人不记小人过,根本没把王大宝和王婶子放在心上,王大宝可就不一样了。
他死死盯着谢颜,肥厚的脸抖了又抖,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会是考官?”
“受人所托罢了。”穿着竹布大褂的少年站在阳光下,扬了扬手中的牌子,微微一笑,君子端方。
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谈吐气质,都无可挑剔,看到谢颜的样子,绝不会有人怀疑他没有资格担任初试的考官。
“这位同学,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挡路?”见王大宝还要和谢颜纠缠,三队其他考生忍不住道。
“……”王大宝回头看了眼不满的考生们,又看了眼谢颜,最后一咬牙站回队列后排队。
“娘,你先去旁边等吧,我去考试了。”
“大宝啊,这个小崽子还真是考官?咱们前些日子得罪过人家,这可怎么办啊?”王婶子意识到谢颜并非鬼魂,焦急地搓手,“要是他给你使绊子——”
“闭嘴!”王大宝低喝一声,脸色也十分不好,“他不过是个小考官,又不是主考,顶什么事!”
“可是——”
“放心吧,要是真的被他害的考不上学,我也不是好惹的。”王大宝看着队伍前列的谢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去考试了,你少再给我惹麻烦,要不是你当初把那两个小崽子放走了,也没今天这事儿!”
王大宝冲王婶子发完脾气,没再说话,默默跟在队伍最后,很快考场大门打开,谢颜和安语靖几人打完招呼,带着自己这一队人到了指定的考场落座。
新式学校创立不久,各项制度都不是很完善,监考也没有后世严格的两个监考老师一个考场,分发试卷必须等待统一通知的制度,谢颜安排三队的二十多位考生间隔坐开后,便打开了管成方才给的装试卷的大纸袋。